第四十四章(3 / 3)

我撫了撫額,轉眼見李不讓莫言像釘在座上似的各自在發愣。

“為什麼”念了好一會兒,終於停了,抓著我衣袖的手卻緊緊不放。這情形今晚這席不散也得散了,李不讓起身正要攙柳如煙起,柳如煙突然驚醒了似的,直直瞪著我,道:“為什麼?”

我頭疼得厲害,文人害相思最苦的是身邊人,這話不知道誰說的,一針見血。

“不為什麼。”我回他一句,望他別再念了。

柳如煙睜著迷澄的眼,愣了片刻又開口:“何為‘是’?何為‘非’?……公卿,是不是,非不非,是非誰來斷?還是本無是非?”

他這是啊非的一繞,倒像和尚參佛,無關情愛,我與李不讓麵麵相覷。

柳如煙折騰完這麼一出,終於心滿意足的一歪頭,醉倒過去。

柳府轎子正等在戲水樓外,轎夫一見柳如煙被攙扶著出來,忙上前迎,小心翼翼將人塞進轎。

他醉成這副德行,我自然不放心,正打算送他回去,李不讓道由他送柳如煙回府方便些,叫我不必特意趕一趟。我想想也對,囑咐了幾句,便目送他們先走。

待人走遠了,一撇頭見莫言仍靜靜立在身後半步,半點不著急回去的樣子。

“我們也回去罷。”

正要進轎,莫言一把掰住我肩膀,道:“陪我走一走,可好?”

轎夫們抬著空轎子走在前方數丈開外,莫言牽著他的黑騎神駿,與我在後不疾不徐。

“你騎馬沒淋著雨?”我問。沒見他帶油衣,要麼淋濕了換過衣衫,要麼下雨前就已到了戲水樓,若真如此,那他可真的等了十分久。

莫言道:“我體壯如牛,你操心這作甚?”瞥了我一眼,又說:“倒是你,該好好補補。以後應對多了,更該留心。”

“應對?”

我轉頭,見莫言閃著向來平靜堅定地眼眸,望著前方,道:“皇上大修蕭府,朝堂之上無人不知。都是在官場裏摸爬滾打的人,何等敏銳。你不在府中的時候,王勤想必代收了成摞的拜帖請柬吧。”

我不語,他頓了頓又道:“想與你攀交的從此是絡繹不絕了,人心難測……你不可不防。”

默了片刻,我笑:“聽你這般口氣,好似我就是那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莫言怔怔的瞧著我,突然扯了抹自嘲,啞聲道:“那當初,你還不是被我坑害了。”

“你……”

他定定的凝著我。當日大明殿我厲眼如刀,可在他眼裏隻看到冷漠。而今,暗沉眼底載得都是痛。

蕭家的事,卷了整個朝堂,個中糾結,孰是孰非,借柳如煙酒後一言——何為是,何為非?是非之分,誰能界定?

我拍了拍他肩,道:“莫再多想。”

分道的時候,莫言突然問我:“依山傍水,竹舍一座好,還是周遊各地,四海為家好?”

我瞥了他沉吟正色的臉,道:“都不好。”

他一愣,脫口道:“為什麼?”隨即又凝了麵色,眸光微閃,片刻沉默,便翻身上馬。

那一問如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馬蹄漸遠,涼風乍起。

為什麼?

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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