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日本風俗與民情:另類的宗教(3 / 3)

1.水上施食,講著媳婦們的事,船已到了岸。

2.哭哭啼啼地,還揀取好的,――分壽貨。

3.河東節,虧是親戚,聽了他兩出。

4.長坐的客,煙管放進去,又拿出來。

5.仔細看時,夠得到的地方都是澀柿子。

6.衣錦歸來,卻早是人妻了也。

7.象棋敗了兩盤,再說借錢的話。

8.銀煙管失落的話,已經聽了三遍。

9.“據說是很美麗呢,”後妻這樣說。

10.勸誘員,這回是稱讚院子裏的鬆樹。

周作人對落語的興趣也是從日本留學期間開始的,在東京時,他為了學習日語曾多次專門去看過落語的演出,所謂“閑來到‘寄席’去聽落語,便是我的一種娛樂,也可以說學校的代用,因為這給予我語言風俗的幫助是很大的”,正是當時的真實寫照。

落語是日本民間文學的一種,平常在雜耍場口演,稱為“說話”,也就是中國所謂的相聲,不過它隻是一個人演,裝作兩個人的口吻,實際上是一種小笑話。黃公度在《日本雜事詩》中有關於落語的注釋:“演述古今事謂之演史家,又曰落語家。笑泣歌舞,時作兒女態,學傖荒語,所演事實隨口編撰,其歇語必使人解頤,固曰落語。”又在《日本國誌》中有雲:“演述古今事,藉口以糊口,謂之演史家,落語家。手必弄扇子,忽笑忽泣,或歌或醉,張手流目,騎膝扭腰,為女子樣,學傖荒語,假聲寫形,虛怪作勢,於人情世態靡不曲盡,其歇語必使人捧腹絕倒,故曰落語。”

此外關於落語的演出情形,周作人曾引用過森歐外的一段描述:“剛才饒舌著的說話人起來彎著腰,從高座的旁邊下去了,隨有第二個說話人交替著出來,先謙遜道:人是換了卻也換不出好處來。又作破題道:官客們的消遣就是玩玩窯姐兒。隨後接著講工人帶了一個不知世故的男子到了吉原去玩的故事。這實在可以說是吉原入門的講義。”

周作人曾收集了不少有關落語的書籍,如宮崎三昧的《落語選》、關根默庵的《江戶之落語》及《講談落語今昔譚》、安樂庵策的《醒睡笑》、安藤鶴夫的《落語鑒賞》及《落語紳士錄》、今村信雄的《落語事典》以及講談社的《落語大全》等等。他雖然曾多次有過把落語翻譯介紹到國內的念頭,並打算出一本日本落語選的小冊子,但仔細權衡後,終究沒能付諸於實踐。這裏的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麵,那就是落語所講的“不是我們所不理解的便是不健康的生活”。比如他曾舉過《落語選》中《座笑土產》一則笑話:“近地全是各家撒豆的聲音。主人還未回來,便吩咐叫徒弟去撒也罷。這徒弟乃是吃吧,抓了豆老是說,鬼鬼鬼,門口的鬼打著哈欠說,‘喂,是出去呢,還是進來呢?’”這則落語講的日本立春前夜撒豆的典故,如果不知道這個典故,便沒有什麼意思了。

其次是落語所表現的不健康的內容。關於這一點周作人說:“兩國習慣風俗固多殊異,但以關於性生活的尤為顯著,日本自古原來皆有公娼,娼妓之外又有藝妓,另外還有幫閑稱為男藝妓,戲笑作劇,用以作興,在落語裏都是主要人物,甚為重要。”他接著舉了《挑選》一例:妓女喜瀨川厭惡土財主的客人木兵衛,詐言病死,木兵衛非要到她的墳頭獻花不可,妓院相幫的沒有法子,隻能領他到寺院墳地上,漫指一墓碑,及審碑上文字乃是老翁或少女,木兵衛問到底哪一個是,答說,都在一排裏,請你挑選吧。在這一則落語裏,“挑選”一詞是日語中的成語,意指嫖客上妓院時挑妓女,這一點是我們極不易懂的。除此之外,故事裏所表現的是低級趣味的瑣事,也即周作人所謂的“不健康的生活”,這一點也是他所不能認同的。

總之,周作人對落語的興趣始終隻限於個人的愛好,或者說隻是作為自己雜覽與雜學的一個方麵,他前後所做的不過是寫了兩篇文章,對落語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介紹。

此外與落語有關的還有反映日本民情的民間笑話。周作人曾經說過,要想了解一處地方的民情,一個巧妙而簡便的辦法是去看這地方的笑話。雖然他對日本民間笑話的興趣沒有像落語那樣的程度,但也曾在一篇文章裏譯出過幾篇,並對每篇笑話所反映的“世間普通的事情”作了大致的介紹。

最後是俗曲。俗曲(周作人也稱之為“俗歌”)是日本民間詩歌的一種,它包括的範圍很廣,凡不合音樂的歌曲大都可以算作這一類,其中以盆踴歌、端唄與都都逸最為重要。在內容上,俗曲“多以愛情為題材,讚揚的是戀愛與情死,處處顯出人情與義理的衝突。”這裏的“人情與義理的衝突”也正是周作人曆來看重的話題之一。

周作人收集到的俗曲方麵的材料有僧人隆達編撰的《隆達百首》、近鬆的《天之網島》、佐佐醒雪的《俗曲評釋》、高野斑山的《俚謠集拾遺》及《日本歌謠史》等。在介紹方麵,他曾寫過《豔歌選》、《日本的小詩》等文章,此外還在《我的雜學》中對俗曲有過專門的論述。除此之外,他還於1921年譯出過60首俗歌,再加上一篇譯文序言,也可以說是成功地將這種獨特的日本民間文學形式介紹到了國內。

凡具有深厚民俗內涵的東西對周作人總是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力,俗曲當然也不例外。關於這種誘惑力,他曾在《我的雜學》一文中評述所譯的俗歌60首時說:“耽想那卑俗的但是充滿眼淚的江戶平民藝術為樂,此情三十年來蓋如一日,今日重讀仍多所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