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新生”甲編和乙編(1 / 2)

周作人一生著譯逾一千五百萬字,其中翻譯約占去一半。可以這樣說,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能像他那樣兼事著譯並取得如此成就者恐怕是屈指可數的。就翻譯而言,周氏的譯介活動可大致分為解放前後兩個階段,而從範圍上來看,則可以明顯地劃分為三塊:古希臘文學、日本文學和歐洲文學。再從時間上分析,三者又呈現出交叉的現象,其中希臘、日本文學的譯介活動開始較早,但解放以後才真正達到了高峰期,歐洲文學的譯介則主要集中在1927年以前,這以後雖偶有涉筆,而從1936年以後,周作人基本上停止了這方麵的譯介活動。新中國建立後,周作人隻翻譯了《烏克蘭童話集》和《俄羅斯童話集》兩本與歐洲文學有關的作品,並與施蟄存合作翻譯出版了《顯克微支短篇小說集》一書,另外還寫過《裴多菲的小說》一文,除此之外,他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古希臘文學以及日本古典文學作品的翻譯上。

周作人的歐洲文學譯介活動也可以大致分為兩塊:一是東歐和北歐弱小民族的文學,一是西歐國家的文學。關於後者,我們將另章介紹,這裏先就前者作詳細的探討。

周作人於1906年秋季來到日本,此時魯迅也剛從仙台醫學專科學校轉至東京,決定走文學救國的道路。在這以前,魯迅曾打算辦一份自己的雜誌,擬取名為《新生》,周作人來東京後,也加入了雜誌的籌備工作,並動手撰寫《三辰神話》一文,準備在《新生》創刊號上發表。後來由於經濟上的原因,《新生》終告流產,《三辰神話》也就成了未完稿。

盡管如此,兩人並沒有氣餒,而是開始了周作人後來稱之為“《新生》甲編”和“《新生》乙編”的兩項重要工作。所謂“《新生》甲編”,就是在《河南》上發表文章,借以闡述自己的文學觀點。就周氏兄弟的文學生涯而言,這是一個具有開拓意義的時刻,因為就是在這兩年裏(1907―1908),他們各自發表了一生中的第一批重要文論,魯迅的《摩羅詩力說》、《文化偏至論》、周作人的《論文章之意義暨其使命因及中國近時論文之失》、《哀弦篇》等都是在這時麵世的。

所謂“《新生》乙編”,就是上、下兩冊《域外小說集》的翻譯與出版,這也可以說是對“《新生》甲編”的實踐印證。《域外小說集》第一、二集分別由東京神田印刷所出版於1909年3和7月,內收小說16篇,其中周作人翻譯13篇。關於這套書,魯迅在“序言”中寫道:

《域外小說集》為書,詞致樸訥,不足方近世名人譯本。特收錄至審慎,?譯亦期弗失文情。異域文術新宗,自此始入華土。使有士卓特,不為常俗所囿,必將犁然有當於心,按邦國時期,籀讀其心聲,以相度神思之所在。則此雖大濤之微漚與,而性解思惟,實寓於此。中國譯界,亦由是無遲莫之感矣。

一個月後,上海《時報》上登載了《域外小說集》的廣告,其中寫道:

是集所錄,率皆近世名家短篇。結構縝密,情思幽眇。各國競先選擇,斐然為文學之新宗,我國獨闕如焉。因慎為譯述,抽意以期於信,繹辭以求其達。先成第一冊,凡波蘭一篇,美一篇,俄五篇。新紀文潮,灌注中夏,此其濫觴矣!(張菊香、張鐵榮,1999:81)

“序言”和“廣告”中有兩點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本書用了“信”與“達”的直譯翻譯方法,二是本書將“文學新宗”引入中國為首開濫觴者。此外還有一點同樣重要的是,隨著《域外小說集》的付梓,東歐“被損害民族”的文學開始在中國文壇上亮相,這不啻給國內沉寂思想界吹起了一波漣漪。也正因為如此,《域外小說集》一問世,立即受到了日本文學界的注意:1909年5月1日日本東京出版的《日本及日本人》雜誌第508期上刊登了一則消息,其中對《域外小說集》作了比較客觀的介紹與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