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業者因素。他們是負責電視機構中經營、管理、生產、傳播等工序的人,直接受到以上三個要素的影響。在中國電視界,我們會說,電視業者要向“三老”(老百姓、老幹部與老板)負責:不僅讓老幹部滿意,讓黨和政府滿意;還要讓老百姓滿意,即我們所服務的對象、受眾,讓老板,即所謂投資者、經營者也要通過媒體這樣一個具有經營特征的實體當中得到相應的經濟回報,這也是電視媒體重要的性質和功能。因此,電視業者會考慮“三老”的意見與建議,選擇並安排節目,以求在目標觀眾之間盡可能吸引最多關注。
三、電視策劃的操作流程
如前文所述,電視策劃是一個受到各方關聯要素影響的多工序過程。在本節中,主要就這一過程中的不同工序作一闡述與簡析。而本書關於“電視策劃”部分的主體框架,也是由此操作流程而建構起來的(在後文中會分不同的講章結合案例進行詳述,在此僅點到為止)。
上文中提到電視策劃過程中資源、創意、方案與任務四個環節,是一種概念化的區隔。在具體操作中,又可細化為八個步驟——
步驟1。界定問題;步驟2。搜集現成資料;步驟3。市場調查;步驟4。將資料整理成情報;步驟5。產生創意;步驟6。選擇可行的策劃方案;步驟7。實施策劃方案;步驟8。評估、檢驗策劃方案。
而若要將八個步驟與四個環節相對應的話,那麼,步驟1 ̄3對應的是資源環節,步驟4 ̄5對應的是創意環節,步驟6對應的是方案環節,步驟7 ̄8對應的是任務環節(如圖1\|3)。
(一)界定問題
電視策劃的第一個步驟就是界定問題。
這裏所謂的“界定問題”,其實跟上文中提到的“強化問題意識”是一體兩麵的,後者思考究竟為什麼要問這一或這些問題,前者解決這一或這些問題究竟是什麼。那麼,如何界定問題呢?我們舉世界管理大師彼得·德魯克的例子來說明——
德魯克在從事管理診斷顧問工作的時候,情形是這樣的:雙方坐定之後,雇主總是會急切地提出一大堆管理上的難題向德魯克請教。這時,德魯克往往會先推開這些問題,然後不緊不慢地反問客戶四個問題: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你為什麼要去做?你現在正在做什麼事?你為什麼做這件事?
在這裏,德魯克並沒有替他的客戶“解決問題”,而是替客戶“界定問題”。他改變客戶所問的問題,提出一連串的問題反問客戶,目的在幫助客戶認清問題、找出問題,然後讓客戶自己動手解決那個最需要處理的問題。
而在這時,離開德魯克辦公室的客戶們都會說:“這些我都知道,為什麼我沒去做呢?”德魯克對此的反應是:“如果客戶離開我的辦公室時,他覺得學到了許多新鮮玩意,那麼,要不是我的效率太差,要不就是他是個笨蛋。”
德魯克的例子告訴我們,我們往往為了追求結果,導致沒有用心花時間去界定問題。我們經常草率地提出問題(特別是在電視媒體浮躁且又充滿壓力、高強度的環境裏),卻花費數月、甚至數年去解決這個不重要的問題。其實,我們隻要界定問題,把問題簡單化、明確化,並找出其中的重點,那麼,問題就解決一半了。比如,一檔節目的不成功可能隻是因為主持人的氣場不投,那麼,節目別的構成要素就不需要無謂的調改。
(二)搜集現成資料
一言以蔽之,在當下,做策劃工作所需要的現成資料,因為網絡資源的豐富,其數量大大擴充、質量也穩步提升。甚至由此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在海量的信息世界裏,哪些資料才是真正有效度和信度的?
當然,所有現成的,也必然是二手的,這些所謂“次級資料”(secondarydata)的來源,包括現成的書籍與報紙雜誌、現成的網站與頁麵、相關的機構內部資料、政府出版的普查與統計資料、調查公司的數據報告等等。
對於當下一些較為重大的電視媒體活動、項目與節目策劃而言,搜集現成資料的工作,成為非常基礎且關鍵的一項工作。在許多大項電視活動的播映結尾處,常常會出現專門的“資料”這一項字幕內容。而對於反映重大社會曆史題材的電視節目而言,節目的資料素材甚至超過了編排技巧,成為策劃過程中的關鍵任務。
(三)市場調查
當所搜索的現成資料不足、無法電視媒體需求的時候,策劃工作就得加入市場調查的項目——誠然,這一項目的加入,對於較廣泛的電視業者而言,還是陌生且不太懂得如何操作的——市場調查,就是直接向媒體市場上的其他主體,比如潛在受眾、廣告商、合作機構乃至競爭同業等調查得來的資料。
市場調查,在方法論上,可以分為詢問法(questioning)和觀察法(observation)兩種。
所謂詢問法,簡單說,就是先設計問卷再發放、進行訪問。這裏值得一提的是,隨著網絡技術的勃興,發放、回收問卷的方式、方法得到了極大的拓展,成本也隨之得到了極大的節約(問題也是存在的,比如網絡問卷的信度不高)。
所謂觀察法,簡單說,就是用肉眼、儀器或這兩者兼用,去查看事實並記錄下來,以獲得資料。其實,對於電視媒體而言,策劃人可以很方便地進行觀察法調查,那就是多看電視。當然,這裏說的多看電視,不是看電視劇、綜藝節目看得天昏地暗的那種看法,而是要帶著問題看、看出門道。比如,如果要在傍晚時段、在省級地麵頻道要開設一檔新聞節目,那麼,且不論內容層麵有哪些講究,首先要去看看的是:在該時段裏現有哪幾檔新聞節目,它們每日開始與結束的時間各是什麼?這裏麵的時間概念,是要精確到每一分鍾的,這是因為可能提早開始一兩分鍾(不追求絕對的整點),就能讓觀眾流入量有顯著提升。
(四)將資料整理成情報
資料未經整理,是擺設,是不管用的,是死的;資料經過整理分析之後,才能夠變成有用的,活的,而成為電視策劃中的重要參考依據。因此,將死資料整理成活情報,也是電視策劃工作所必需要做的。
不過,我們從小對情報這一詞彙的理解,可能大多源自特工、諜報,總之與軍事、戰爭有關。那麼,筆者在此也以一個戰爭年代的例子,來說明整理資料的重要價值。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前,英國出版了一本名叫《世界各國軍力比較》的書。書中詳細記載德軍的兵力配置與各師團長的個人資料。當時的德國元首希特勒讀了這本書之後,大為震怒,以為是間諜搞的鬼,乃下令徹查。經過一番詳細深入的調查之後發現,那份寶貴的情報,並非有關人員泄密,而是有心人根據報紙、雜誌、廣播等公開資料整理分析後的結果。
而對於一名電視策劃人而言,如果注意身邊一項易被忽視的資料,那麼,手頭就會多一份優質的情報,那就是——參加不同電視台、頻道、欄目、節目策劃會所拿到的資料以及參加會議所記錄的心得。如果有心地對每次策劃會的這些材料進行整理,那麼,久而久之,電視圈的創新點、時新話題以及遇到的問題、瓶頸都會逐漸清晰呈現,那麼,策劃工作就更加能夠有的放矢。
(五)產生創意
創意,是策劃活動的核心、關鍵,是第一生產力。若沒有創意,就不是策劃,而是計劃了。或許一般人會認為創意是天生的,其實不然,它是可以後天培養的。一般來說,策劃人的創意特質有六個方麵的內容:
智商。創意不需要特別高的智商,隻要達到130即可。一個人智商超過130之外,創意就無多大差別了。
教育。強調邏輯的現代教育似乎抹殺了學生的創意,所以教育無益於創意。研究顯示,兒童的創造力在5 ̄7歲時下降近四成;到了不惑之年,創造力隻有5歲時的五十分之一。許多創意人並沒有很高的學曆,就不奇怪了。
專業技能。創意或許有靈感這回事,可是若沒有經過長期的努力,靈感不會突然跑出來。幾乎每一位有成就的策劃人,都在他那一行業最少苦心鑽研了十載。
個性。創意人大都獨立、執著、對工作有著強烈的動機。他們多半憑直覺之本能決定事情。他們反迷信、反傳統,但具有懷疑與冒險性格。他們有時難以相處,但都具有高度的幽默感。
童年。創意人通常不會有一個呆板、平淡的童年。逆境常常能夠幫助刺激小孩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與分析問題。
社會性。創意人雖然個性獨立,可是並不孤僻。他們都很合群,經常與同事或朋友討論問題、交換意見。
(六)完成可行的策劃方案
當電視策劃人找到足夠的創意之後,他必須細致評估手中方案的優劣,然後從中選擇並完成一個可行的方案,這是電視策劃的第六個步驟。
那麼,什麼方案是可行的呢?大致包含下列三項意義:
這個方案的確可行——可行,是第一位的。許多策劃人秉持“無中生有,天馬行空”的拍腦袋思維原則,想出一個很好的創意。然而,這樣常常會忽略了媒體的有限資源,結果策劃進行到一半,就發生了後勁不足的尷尬現象,以至於功敗垂成,那將是非常可惜的。
媒體中、高級管理人員的信任與支持——由於策劃工作是幕僚性質的工作,影響是間接的。因此,策劃是否能夠順利推行,執行到底,與管理人員、特別是中、高級管理人員的信任與支持程度有很大的關係。
其他部門的全力配合——要使策劃順利執行,除了管理人員鼎力支持之外,媒體其他部門的全力配合也非常重要。策劃人必須留意其他部門的反應。特別是電視這一行業,是一個講究高度分工與合作的生產體係,與其他部門的配合就更加有潛在價值了,否則哪怕製片、劇務、攝助等工種都可能成為你完成任務的潛在障礙。
接下來,就得把你的概念文字化,把構想寫成策劃方案。
(七)實施策劃方案
而完成以上六個步驟之後,還有兩個重要的後續動作:實施策劃方案與檢驗、評估策劃方案。其實,在很多時候,這兩項工作常常受到忽視。具體到實施策劃方案的步驟中,一般包括兩塊內容:
首先是模擬布局,也就相當於彩排。這時,策劃人要運用“圖像思考法”(運用人類圖像思考的本能,把未來可能的發展,一幕一幕仔細在腦海中呈現出來),模擬出策劃方案的布局與進度。
然後是分工實施,策劃人一方麵要詳細分配各部門的具體任務,分頭實施,另一方麵要嚴格控製策劃預算與進度。
(八)評估、檢驗策劃方案
策劃推行結束之後,應要做成效的檢驗評估,以作為擬定新策劃方案的參考。不過,在目前的中國電視業界,對於策劃的檢驗評估基本上是不到位的。誠然,沒有被評估、檢驗的項目,基本上是不夠重要的;重要的工作單元,一般都會被評估、檢驗,甚至從不同的角度進行評估——從這個意義上說,電視策劃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還必須指出的是,在策劃方案推行結束之時,對其若能進行卓有成效的評估、檢驗,那麼,對於今後擬定其他新的策劃方案而言,也是一個很好的參考。
四、環境分析:電視策劃的背景須知
電視策劃工作,是在社會背景下、媒體生態體係中所進行的。從事電視策劃工作的業者以及各類“外腦”,常常得利用流轉在社會中的各種動能。因此,要想做好電視策劃工作,必須懂得社會與媒體,動員社會媒體資源、回應社會媒體情緒、設計社會媒體對話、探究社會媒體理性。
以筆者寫作該書所處時段的中國社會與媒體環境為例,在該時期,如果做電視策劃的環境分析,那麼,在社會層麵,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大環境與全球經濟危機的大格局;在媒體層麵,中國電視新時期發展三十年以及自1958年至今的五十餘年——這些都是電視策劃工作所身處的時代環境。
對於國際與社會背景的分析,筆者或許筆力不得,且不是本書的關鍵。因此,在本單元將主要著眼於媒介、特別電介媒體層麵的大環境,參考相關文獻,對電視策劃的社會框架做一分析,望對電視業者有一定提示與幫助。
(一)三十年傳媒業的六大變革
2008年夏天,汶川地震之後、北京奧運之前,素有“傳媒軍師”之稱、亦為多家電視機構策劃顧問、智庫成員的喻國明教授,在和訊網“傳媒觀察”版塊開講,分析中國傳媒改革三十年,並歸納了其間的六大變革(參考喻國明:《喻國明談30年傳媒業六大變化》,和訊網“傳媒觀察”,2008年7月31日,http:media。hexun。com2008-07-31107827903。html。):
1。傳媒形式的變化
由過去簡單的、單一化的政治工具變成了一個功能相對比較齊備的大眾傳播媒介。
2。傳播模式的轉變
引入了市場機製之後,傳播模式就開始發生深刻的改變,既要滿足黨和政府喉舌的宣傳功能;同時更重要的是要滿足社會老百姓日益豐富的文化和傳播的需求,以及還有產業化發展的需求。
3。新聞開始唱主角
在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裏,中國的媒體裏,雖然有新聞這種形式,但都是宣傳化了的新聞。而在搞市場經濟之後,中國的媒體開始走上了注重新聞功能扮演的角色。
4。認識到媒體的雙重屬性
它既有作為社會公共產品的公共屬性、政治屬性、意識形態屬性、文化屬性;同時,它又是一個產業,能夠通過運作來協調各種各樣的經濟要素、社會要素,獲得更加豐厚的利益。
5。製度的變革
傳媒體製有兩個部分,一是它的構成要素,二是關聯方式、遊戲規則。這兩個方麵都在發生變化,並成為政治體製改革的一部分。
6。中國傳媒業的生態改變
這種改變主要是由於技術所帶來的:人人都參與的傳播,它使整個傳播的生態、傳播的力量對比發生了重要的變化。
(二)從“宣傳品”“作品”到“產品”:中國電視產製五十年的三階段
中國電視五十年發展,經曆了從以“宣傳品”為主導到以“作品”為主導,再到以“產品”為主導的三個階段。在每一發展階段上,電視產製(包括策劃環節)在目標、內容、方式等方麵,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胡智鋒教授對此曆程作了梳理和分析,並對未來發展予以思考和前瞻(參考胡智鋒周建新:《從“宣傳品”“作品”到“產品”:中國電視50年節目創新的三個發展階段》,《現代傳播》2008年第4期,第1-6頁。):
1。“宣傳品”為主導階段(1958—1978年):多種傳媒、藝術樣式的借鑒、模仿
這一階段中國電視的內容生產,主要圍繞黨和政府的每個階段的中心工作,來組織、開展宣傳,承擔的是“宣傳教化”功能,扮演著黨和政府的“喉舌”角色,突出強調的是意識形態的要求。導向正確、領導滿意則是衡量節目宣傳質量、效果的最為重要的評價標準。
在節目創新方麵,主要體現為借鑒、模仿其他曆史積累較長、較厚的傳媒樣式與藝術樣式,尚未形成自己鮮明獨立的傳媒特征與藝術特征。
2。“作品”為主導階段(1978—20世紀90年代中後期):形式與觀念的探索
這一階段,中國電視一方麵努力擺脫上一時期模仿、借鑒別種傳媒樣式、藝術樣式的狀態;另一方麵又在模仿、借鑒別種傳媒樣式、藝術樣式的基礎之上,努力探索具有電視獨特傳媒特征、藝術特征的新形式和新觀念,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電視內容生產之路。
概括而言,這一階段電視內容生產是以“作品”生產為主導的階段,電視從業者的職業化、專業化追求得到了極大的尊重和肯定。在電視形式、觀念上追求個性、原創性和獨特性成為這一時期節目創新的突出特點。
3。“產品”為主導階段(20世紀90年代中後期至今):市場化、產業化的探索
20世紀90年代中後期以來,電視傳媒市場化程度不斷加深,電視的內容與市場、與觀眾的收視日益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產業化、集團化、市場、效益、效率、收視率、受眾需求以及成本核算、營銷、廣告等影響著電視實踐。中國電視全麵進入了以“產品”為主導的階段,節目創新也是圍繞著“產品”展開進行的。
而作為“產品”,其評價標準就轉換成它的市場價值的實現,比如較高的收視率、較強的廣告拉動能力或者市場的回收能力、開發能力,能否形成產業鏈、創造市場價值等。所以,具備可觀市場價值的大型電視選秀活動、電視欄目品牌的創造以及電視產品的後開發(音像製品、係列圖書等)被高度重視,而這一時期,電視創新的主要任務也自然而然地成為吸引觀眾的眼球,贏得觀眾的認可,提高收視率,增加廣告額,獲取最大的市場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