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我方才回過神來說道:“宮裏的人們,對這件事情隻是這樣說嗎?”
無名訝然:“這樣說還不夠壞嗎?”
我搖頭道:“我是說,宮裏的人們都沒有談論起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前因後果?公主剛才不是已經講過了嗎?”無名奇道。
我又搖頭:“是何才人與我衝突的前因後果。”
這下輪到無名搖頭了,但她隨即又說道:“不是公主不滿她整日與皇上一起遊玩嗎?”
不是的,當然不是的。
我接受了太後的懇請去對紀雲琅曉以大義,指責那些陪著皇上尋歡作樂的妃嬪,可是首當其衝的並不是何才人,一開始與我爭執的也不是何才人。最後衝突落在了何才人身上,與我爭執的對象也不知不覺變成了何才人,而最後被太後帶走的人,亦是何才人。
而這些話,宮中竟然是沒有傳開的。
我對無名說了當日真正的前因後果,無名不解也不在意:“那又怎麼樣呢?”
那又怎麼樣呢?
如果無名當晚在場的話,她一定不會這樣淡然。她一定會想到,為什麼不是孟姚春,不是宋清芷,而是何連月呢。
這一些,我還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我心裏有肯定,也有疑惑。而這些疑惑,隻有一個人可以解開。
我想,或許紀雲琅會來找我。
在紀雲琅找到我之前,宮女們又帶來消息,那天晚上承乾殿裏,攙扶皇上去見太後的陳才人不慎失手使皇上摔倒,皇上一怒之下,免去了陳才人的才人身份,將她貶為低等宮女。
我脫口道:“又少了一個。”
無名不解:“什麼又少了一個?”
我蹙眉:“可為什麼是她。”
無名不答,這不是她能為我解開的疑惑。
我擎著白隼站在宮中的碧波湖畔,看著睡蓮的葉子一片片如同碧玉舒展在湖麵。
傍晚的湖邊沒有什麼人經過,聽說宮裏的人都喜歡在清晨破曉時分來這裏,收集荷葉上的露水烹茶喝。我驚訝於酈國人對於飲食的講究和繁複,但也隨即想到了出雲殿裏芸妃烹的雪水花茶是怎樣的好喝。我也派了延和殿的宮女采集了兩甕露水,然後我在某個陰沉的傍晚送給了芸妃。出雲殿裏,是沒有荷花的。
此刻的湖麵上還存在一整日裏太陽留下的暑氣,蓮葉上更是一絲露珠也沒有。唯一的好處,便是此時清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順著荷葉和菱葉間的曲折小橋往湖心深處走去,碧波湖的正中有一個澹煙渚,那是賞荷的最佳所在。
空氣悶熱,尤其是被太陽曬了一天的湖水,更是不住地在散著濕熱。
我沿著水麵上曲曲折折的回廊慢慢地走,感受著這種異常的空氣,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要下雨呢。卻不知道這雨能不能下到西南大旱的地方。”
大迎春夏相交的季節,天氣是分明的暑熱,並沒有這般連日濕熱的天氣。而聽說大迎更往北的金烏國,更是一年隻有兩季的天氣,短暫的夏日隻有不足百日,而剩下的皆是酷寒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