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類是包公明察破案的傳說。它可分成兩類,一類是沒把包公神化的,如“包公審石頭”,說的是端州城郊有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他賣完糍粑回家途中,坐在一塊石頭上睡著了,醒來後丟了賣糍粑的錢。包公借審問石頭招來看客,偷錢的人也混在其中。石不能言語,包公讓大家拿出銅錢幫助小孩,並將錢投入水罐。小偷投入的錢因為沾有糍粑上的油,水麵泛起油花,遂被包公識破。這類是包公巧智破案的故事。還有一類則把包公神話化了,如“包公入陰間”,說的是他發現一婦人哭喪時裝作悲傷,覺得蹺蹊,便走入陰間,找婦人死去的丈夫問明真相,才知婦人謀殺了親夫,於是將其繩之於法。此類傳說描述的包公能夠出入於地府,具有超人的能力。
乾隆年間,袁樹任肇慶知府時,記錄了一個傳說:過去有一位知府,一日 他的管廚人喝醉了酒,登上烏台(包公審妖怪的地方),揭開瓦往下偷看,竟中黑氣身亡,而知府也發了瘋,最終被撤職。袁樹把聽到的傳說寫信告訴了他的堂兄袁枚,袁枚讀信後十分憤怒,回信說,如果真有其事,“則樓神不法甚矣,斷非包公舊跡,弟何不拆而焚之”。此事亦載於袁枚《子不語》一書。
相傳端州州署有包公大堂,是包公辦案的地方,曆代一直都被小心保存著。清末民初文學家、翻譯家林紓(林琴南)在《鐵笛亭瑣記》中記載:“廣東肇慶府,宋包孝肅出守地也。今其大堂尚存,雙扉緊閉。曆朝太守至此,必焚香禮其門外,加以封條……有人窺堂中,則積墼(土坯)為公案,左右有數廚,其上皆放古牘,塵封徑寸,草生沒踝……屋亦滲漏,惟久久不塌……所奇者,木架之舊牘,在潮濕之老屋中,胡以仍存……意孝肅尚有神靈嗬護其間耶?”
端州這些出神入化的民間傳奇,在包拯離任不久便陸續出現,比之其他地方包括開封帝都都要出現得早些。其他地方流傳的包公故事、傳奇,多在包拯去世之後才出現。包拯的民間傳奇,最早也是出於端州。端州的傳奇故事與後來在全國流傳的包公傳說也有著明顯的區別,端州的包公傳說都和包拯在端州的政績關聯,是在曆史真實的基礎上進行想象虛構的。因為端州地處嶺南,較為偏遠,傳奇故事也就隻在當地流傳,很少被文人墨客收集到書籍中去,因此也就能夠原汁原味地保留下來,形成端州獨有的特色。元朝關漢卿等編撰的雜劇,如《包待製三勘蝴蝶夢》,稍後出現的《百家公案》、《龍圖公案》,至清朝出現的話本和小說如《七俠五義》等,包拯已經是以“包待製”、“包龍圖”的京官身份出現了,而端州的包公傳奇仍然大部分稱包公、包青天。
端州後期出現的包公傳奇,也受了外來文學藝術的影響(也可能是外來文學藝術受到端州包公傳奇的影響)。如《包公審石頭》,就與昆劇《十五貫》況鍾智審簍阿鼠異曲同工。《十五貫》也是根據傳奇故事改編而成為戲曲的,民間藝術難免會相互借用和改造,但卻強烈地體現出地方特色,寄托著地方百姓的理想和願望。端州的包公傳奇就具有這種鮮明的地方個性。一般來說,平民百姓對打官司都是害怕的,萬不得已決不會對簿公堂。他們關心的隻是自家的農家事,希望年景好些,賦稅少些。所以公案類的包公傳奇,端州比之其他地方相對遜色,而為官清廉、鎖妖降怪的端州包公傳奇,就比其他地方顯得更精彩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