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章含之VS喬冠華:一生難得相依侶(2 / 3)

章含之當下大窘,隻好又站起來,輕聲說:“是的。”喬冠華並沒有放過她,又問,“就是你扣了我的《柳文指要》?”章含之更不知所措了,最後,才聽見喬冠華說:“好吧!今天算是認識你了。”

喬冠華舊事重提讓章含之耿耿於懷,也正是從這個特別的見麵式開始,喬冠華認識了這個美麗的姑娘。

1971年11月12日,出席聯大會議的中國代表團抵達紐約肯尼迪機場。

本來,章含之並不擔任喬冠華的翻譯,但由於他的翻譯另有重要任務,臨時把她叫去。喬冠華趕到飯店與布托會晤,並向他通報當天上午他與聯合國秘書長吳丹會談的情況。由於上午不是由章含之去翻譯的,談話又涉及許多軍事進展和地名,所以她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翻清楚。喬冠華批評說:“你怎麼這樣搞不清!算了,你不要譯了,老熊(熊向暉),來幫個忙。”章含之當時辯解說:“我是臨時通知來的,今天早上不是我翻譯的。”

喬冠華揮揮手說:“算了,算了,沒有時間同你解釋!”

第二天早上在樓道裏再見到喬冠華時,不知他是否覺得頭一天對章含之太厲害了,開玩笑說:“笨豬(Bonjour,法語諧音,意為‘早上好’),還想著昨天的事啊!”

章含之怨氣未消:“哪敢和團長鬧情緒!不過團長也不必罵人笨豬吧!”

他說:“我的法文發音不好!”

章含之說:“比我的英文好!”

一天,聯合國大會要表決20多項提案,由符浩出席大會投票,章含之擔任會場翻譯。當他們譯出中國代表團對這20多項決議的表決態度之後,符浩囑咐章含之“請示喬團長”。此時已是午餐時候,章含之怕耽誤時間就問喬冠華,是否可以馬上看一下投票方案。喬冠華回頭衝她說:“連頓飯都不讓我好好吃!有什麼事情吃完飯來不及了?”

等了很久,喬冠華才走進他的套房。章含之站起來說:“喬團長,可以看看這份方案嗎?今天下午要表決。”

喬冠華對她發脾氣說:“你們還讓我活不活?連一點點休息時間都不給我!”

章含之一肚子委屈,把方案往他辦公桌上一扔,說:“團長愛看不看,反正下午表決,你讓程秘書還我好了。”

後來,代表團秘書長符浩知道了,對章含之說,這次要老喬來出席聯大,任務艱巨。老喬夫人去世不久,他的心情也不好。符浩說老喬應該再找個伴侶,不然他的生活太苦了。聽了這番話,章含之心裏那些慪氣的事就煙消雲散了。

1972年8月,聯合國大會的準備工作又忙起來了。喬冠華在大會前出訪羅馬尼亞、阿爾巴尼亞和巴基斯坦,其間回烏魯木齊休息兩天。這天,大家一起吃晚餐,喬冠華喝了很多茅台酒,飯後又邀眾人喝茶。

談話中不記得是誰提到“文化大革命”高潮的1967年時,喬冠華被紅衛兵抓去的事。喬冠華猛然轉頭對章含之說:“都是你們整的!你們外語學院的造反派在外交部安營紮寨,把我和老姬抓去,關在地下室,又關到你們學校!總理指示放人,要我們參加‘八一’招待會,你們硬是不放!你也是造反派,所以你老是反對我!”

章含之被他這無名火弄得不知所措,她說:“喬部長,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亂罵人!我又沒造過你的反。我也挨過整,我們‘紅旗大隊’是保你們的,怎麼亂冤枉人!”

喬冠華更火了,說:“你們‘紅旗大隊’也是造反派!我親眼看到外交部15號門外的鬥大標語‘打倒喬冠華’是署名‘北外紅旗大隊’。你們和‘造反團’都是要打倒我的!”

章含之試圖向他解釋“紅旗大隊”中的大多數人不讚成這種機會主義的態度。喬冠華武斷地說:“我不聽這些,反正你們都是造反派!”

代表團在巴基斯坦訪問兩天,第二天下午談判結束。晚上,章含之和葉成章整理完會談記錄,葉成章要章含之拿去給喬冠華看。喬冠華住的是一個很大的套間。章含之推門進外屋時,發現他獨自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顯得那麼疲憊、憂傷。她突然產生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憂傷。

喬冠華慢慢地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很可憐,什麼部長不部長,都是空的。你不要生我的氣。”他又說:“如果我得罪過誰,你都對他們說我很可憐,不要放在心上,何必呢!”說罷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第二天上午,喬冠華提議大家在賓館院裏散步。走到一個大花壇前,喬冠華停下來,摘了幾朵大理花。當時他們十多人中,一共有三位女性,他一人送了一朵,還興致勃勃地說要照個相。他要大家把花佩在胸前同他一起照相。很久以後,章含之想起這件事,問喬冠華為什麼要摘那大理花照相。他說其實他並不知道章含之當時的生活狀況,隻是想送她一朵鮮豔的盛開的花。

一個多月後,在準備去紐約出席聯合國27屆大會時,毛澤東說起章含之瀕於破裂的婚姻:“我的章老師,今天我要批評你!你沒有出息!自己不解放自己!你的男人已同別人好了,你為什麼不離婚?你為什麼怕別人知道?你為什麼不解放自己?”章含之邊落淚邊說:“主席,別說這事,好嗎?我一定解放自己。”

毛澤東說:“那好!辦完了我祝賀你。”

第二天,喬冠華和章含之就隨中國代表團赴紐約出席聯大會議了,並計劃在回國途中訪問英、法。到達紐約之後,章含之發現喬冠華常常若有所思,對她也很客氣。

這天上午,喬冠華有一個會見活動,地點約在大會大廳後麵的休息過道。等了十多分鍾仍不見對方來,寬敞的大過道就剩下了喬、章兩人。他們兩人交換了幾句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後都沉默了,喬冠華突然問章含之:“那天主席說的情況是確實的嗎?”

章含之有些慌亂:“其實我們早已分開三年了。沒有辦手續是有一些客觀原因,那時他也處於政治壓力下,我不願增加他的困難。主席批評我,是為我好,我回去就按主席指示辦。”喬冠華顯得很不自然,幹咳了兩聲說:“那好!”一種心靈的感應告訴她,喬冠華並非坐等客人無聊隨口問問。

那次短暫對話後,一切似乎又恢複原樣。然而,章含之深知一種微妙的感情正悄悄地滋生在兩人之間。

一天夜晚,喬冠華那層樓的服務員小朱下來叫章含之等四五個人上去,說:“喬團長今晚無事,想請大家到他房裏聽音樂。”

當天晚上,大家沉浸在音樂的醉人氛圍中。喬冠華隻是在換唱片時似乎從夢中醒來,說了一句:“這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那天晚上聽到十點多鍾,大家站起來說:“喬部長休息吧,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