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利的勝利在軍事上的意義並不是非常重要,畢竟以羅德斯為代表的一小撮英國武裝人員根本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但在政治上卻是意義重大。
作為南非共和國領土上最大的英國人聚集點,金伯利不但集中了南非國內的大部分的英國人,而且這座城市的的一部分區域幾乎被得比爾斯公司劃為私人區域,雖然城市和礦山的另一大半仍然屬於南非,屬於華人的盤古礦業公司,但金伯利的華人市民們隻要抬起頭來就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得比爾斯那霸氣十足的公司總部,如同占領軍的堡壘一樣俯視這座城市。
在自己的國土上竟然有這樣一個異類,對於大多數南非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而具有民族主義傾向的一些報紙更是將得比爾斯的總部與西方列強在上海的租界相提並論。
曾經飛揚跋扈的羅德斯也通過南非的報紙,察覺到了金伯利市民之間孕育的不滿情緒,在戰爭爆發前的一段日子已經變得非常低調,但這根本無法改變南非華人和布爾人對於金伯利的這座英國公司的厭惡。
更何況,大家一致認為得比爾斯公司是背後推動英國人侵略南非的罪魁禍首之一(事實也正是如此),因而得比爾斯總部就變成了南非人心目中的“巴士底獄”,必須要攻占而後快。
這一次,林傑的民團付出了七百餘人的傷亡之後,終於拿下了這個極具象征意義的據點,這個傷亡數字相對於南非此前的曆次戰鬥傷亡來說,是比較大的,但是南非人民一致認為,這樣的犧牲是必要的,軍事上的好處是此處一萬餘人的民團部隊可以調往南方支援裏士滿一線,而政治上的意義格外重大,以南非日報為首,南非幾家影響力頗大的報紙都使用了大量的篇幅來報道金伯利的勝利。
最有意思的是布隆方丹的一家小報《橙報》竟然騰出了整整兩個版麵的篇幅,製作了一期名為《鑽石之夢》的專題,專門介紹羅德斯的發家曆史,他是怎樣從一個經營抽水工程的小業主起家,利用金伯利礦業飛速發展的難得機遇,巧取豪奪、縱橫捭闔,將觸手伸向了采礦業本身,繼而發展為除盤古礦業之外第二大礦業公司;又是怎樣與羅斯柴爾德家族聯合,通過他們的資金援助一舉吞並其餘的兩家小型礦業公司,成為與盤古礦業分庭抗禮的大公司,最終又是怎樣錯判了形勢,落得個自殺身亡的下場。
這個專題製作的圖文並茂,深入淺出,而且爆出許多猛料來,天曉得這家報社的編輯從哪裏搞到這些消息的,將羅德斯的一生寫得如同評書和傳奇般有趣,充分滿足了一些人獵奇的心理,一下子吸引了許多讀者,橙報這期的銷量大增,一時洛陽紙貴,報社也躋身為南非國內幾家大報之一。
在這場戰爭中,南非的幾大報紙都發展出了自己的風格,比如比勒陀利亞的南非日報,銷量最大,麵向的讀者也最廣,觀點偏向民族主義,立場比較公正,內容相對嚴肅,是一家綜合性報紙。
金呂市的新城日報,有李家的背景,麵向的讀者群主要是工程師、科學家等知識分子,關注科技新發展新動態。
布隆方丹的橙報有布爾人的背景,內容比較通俗,喜歡炒作一些奇聞異事之類的,算是娛樂性的報紙。
共和港的《士林》則是一家文摘性的報紙,收錄了國內外的大事要事,也經常有一些無事的文人在這家報紙上發發隨筆散文什麼的,這家報社對滿清國內的事情最為關注,此外還有一個有趣的地方,南非國內一些觀點不同的文人經常在這家報紙上打筆仗,非常熱鬧。
這家報紙最初是在陳羽青的支持下,由第一批南非本土大學畢業生們以教化民眾提倡文學創造為目的創辦的,此時的影響還不算大,但是通過幾個事件很快地名聲大噪起來,一個是南非戰爭後期,陳羽青和許多南非文化界的知名文人發起的推廣白話文運動,另一個是戰爭結束之後,南非政府推行的標準話和簡體字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