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私心裏論,吳荻是最不喜歡另一隻靴子遲遲落不下這種折磨的。
既然很多人喜歡趁著大勢未定前掙紮一番,她難免更喜歡那句話,那便是叫暴風雨來得更快更猛烈些吧……
可是左顧右盼之間,兩場大雪之後,日子還是看似平靜的滑進了臘月。
臨親王與李榕父子這一陣子雖然依舊忙碌得很,李榕倒是一直都沒得到命令出京;吳荻也不放心娘家,隔三差五便會差人替她去娘家問安,卻也沒聽說她祖父外祖父出了什麼公差,她這心頭反而越近年關越不踏實起來。
難道皇上拋出去的誘餌不夠好用?
這日清早起來,想起再有兩日便是除夕,吳荻情知再不安也要過年,府中上下雖然早些日子就為這個年忙碌起來,她還是帶著幾個丫鬟在府裏四處走了走,打算做些拾遺補缺的小事兒。
臨親王府實在太大了,吳荻又不叫軟轎伺候,不過大半圈走下來後,身披紅狐鬥篷的她已經出了密密的一層汗;她一邊接過薔薇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一邊突然就沒了繼續轉的心性兒,立刻就招呼著丫頭們隨她掉頭回了房。
這一路眼瞅著府中的年味兒確實濃了起來,看來是隻等著過年便是了,可是細細一想,各處屋舍院落除了下人忙碌的身影、竟是再沒她公爹與夫君一點氣息……這種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卻不想她才意興闌珊的在次間暖炕上坐了,外頭就有人傳進來,說是齊王妃來了;吳荻連連眨了幾次眼,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一邊交代趕緊請進來,一邊也披上大衣裳迎到了回廊裏。
想必齊王妃是被軟轎抬進來的,仆婦們腿腳夠快,吳荻也就在回廊下站了半刻多種,齊王妃的笑聲便在她的院門外響起,一路銀鈴般飄了進來。
齊王已經被架在火上快烤熟了,齊王妃還這麼張揚快樂!她卻比齊王妃的心胸還不如?吳荻這般一想,眉間的鬱悶便換成了笑容,同時快步迎向了院門。
“我又不是外人,還用你出來迎我。”齊王妃搭上吳荻深處的手臂,又親熱的挽上她的胳膊,兩人並肩往正房走去。
“正因為杜姐姐不是外人我才出來迎一迎。”吳荻輕笑,“我又不是傻丫頭,如何不知道暖炕上坐著等你更舒服?”
齊王妃自打齊王就藩而去,便一直張揚得很,可即便如此,臨親王府又不是花園子,誰閑著沒事就非常願意來玩一趟?恨不得都躲得遠遠的,齊王妃也不例外呢。
再說今兒可是臘月二十八了,齊王妃這會兒來了,分明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吳荻冷落誰也不會冷落她呀!
等到兩人進屋分了主賓兩頭坐在暖炕上,齊王妃便收起麵上的笑容,反客為主吩咐吳荻房裏的幾個丫頭:“我頭些日子回娘家給娘家母親侍疾去了,實在太忙,竟沒顧得上給臨親王王叔送年禮,今兒便主動上門送禮外帶請罪來了,都記得了麼?”
見幾個丫頭垂著頭連連應是,齊王妃便擺了擺手:“我和你們世子妃說會兒體己話,你們帶著我的丫頭們去耳房喝茶去吧,不喊你們過來便是不用你們貼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