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伊斯特伍德和他的電影在歐洲掀起新一輪的熱潮。一方麵得益於華納兄弟的歐洲宣傳攻勢,另一方麵要歸功於彼埃爾·裏西恩的不遺餘力。他在法國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伊斯特伍德影迷俱樂部,在俱樂部內部,《天涯赤子情》被尊奉為堪與約翰·福特的《怒火之花》相提並論的傑作。
1985年初,《義薄雲天》上映後不久,華納兄弟公司讓伊斯特伍德坐上了前往法國、德國和英國的飛機,展開了他的歐洲巡回放映之旅。這次旅行的重要性在美國國內被充分誇大,2月24日出版的《紐約時報》在頭版刊登了伊斯特伍德西服革履的照片,標題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嚴肅藝術家”。
《時代周刊》巴黎分部的負責人約翰·維諾庫爾應邀與伊斯特伍德同乘一架飛機,隨行的還有華納兄弟的宣傳總監喬·海姆斯。他們的第一站是出席《法國電影》雜誌在巴黎舉辦的24部伊斯特伍德電影的回顧展。在夏綠蒂宮舉行的開幕式上,主辦者盛讚伊斯特伍德在美法兩國的文化交流上作出了巨大貢獻,接著法國文化部向伊斯特伍德授予了藝術和文學騎士榮譽勳章。不過,法國文化部長雅克·朗格並未出席,看來這位屬於社會主義陣營的部長認為向一位持右翼政見的美國明星授勳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第二站在慕尼黑,電影博物館舉行的伊斯特伍德回顧展同樣受到了當地文化界的熱情擁抱。為什麼突然之間看伊斯特伍德電影成為知識精英們的時尚?對於這個問題,約翰·維諾庫爾在起文章中寫道:“這就好像看足球比賽時的'人浪,不管你是否冷靜對待克林特的電影,在這種氣場下,你會變得不由自主。”在倫敦,伊斯特伍德應邀前往國立電影劇院發表演講。這項活動由英國左翼報紙《衛報》讚助,該報評價《天涯赤子情》為“經典的美國悲劇”。從一開始,《衛報》的主持人就滿心希望伊斯特伍德大談《天涯赤子情》是“美國夢的一曲挽歌”,但很伊斯特伍德快就將話題岔開了。接著,主持人又問起伊斯特伍德的童年,希望聽到他的成長經曆是如何艱難困苦,但這位54歲的明星卻表示這部電影與他個人的身世毫無關係。最後,為了給主持人一個坡下,他說:“我的電影的確是講美國夢的,但它講的是不恰當的美國夢是要走彎路的。”實際上,伊斯特伍德更願意把《天涯赤子情》看成裏根總統執政背景下的產物。他在一次采訪中說:“今天,我們生活在一個福利的社會裏,人們期望從政府那裏得到越來越多的東西。這種想法會把你帶入歧途。我敢說我吃的每一片麵包都是我辛勤工作得來的。”大蕭條時代的背景、美國夢的覆滅,這些來自評論家的讀解並非伊斯特伍德改編《天涯赤子情》時考慮的東西,他甚至討厭人們說美國夢的壞話,因為他把自己看成美國夢的代言人——一個英雄,一個贏家。
《義薄雲天》拍攝過程中的不快激勵著伊斯特伍德要在下一部電影《蒼白騎士》中痛下一番工夫。他試圖把它拍成一部現代版的《原野奇俠》,一部有藝術氣息的西部片,以便與那部1953年的經典作品一爭高下。
丹尼斯·斯亞克一直想“重新創作”《原野奇俠》,腦子裏已經有了一整套的方案,所以當伊斯特伍德找到他時,他和編劇搭檔邁克爾·巴特勒當即拿出了劇本的三大要素:1.傳教士;2.土法淘金者與水力開礦者之間的衝突;3.一個名叫梅根的小女孩——用來取代《原野奇俠》中的小男孩。
在1850年加州淘金熱的背景下,伊斯特伍德親自扮演的傳教士影子般地闖入崇山峻嶺,他站在淳樸的淘金者一邊,向貪婪的掠奪者發起挑戰。用巴特勒的話來說,15歲的小女孩梅根在與傳教士的關係中扮演著“性的象征”。雖然傳教士最終傾心於她的母親,但幼小的梅根更像是伊斯特伍德電影中的女性角色,她被虐待,差點遭到強暴,她的衣服被撕開,於是給了傳教士充分體現陽剛氣魄和正義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