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盞來找樂鬱清的時候,她正在過去徐行常在的竹林中練劍。
這塊地方清幽怡人,修煉時不會被別人打擾。她也存了一份萬一徐行突然回來了,他會再到這裏來的期待。
“項師兄……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想來找小師妹聊聊天,順便來感謝你那天幫忙改進傳音符。”項盞笑眯眯地走近,在石凳上坐下,並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位置。
樂鬱清於是隻好收劍,坐到另一張石凳上。
“那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在意的。”
項盞把手指在石桌上,托著腮幫子興致盎然地看著她:“我在想……我是不是被小師妹討厭了?”
“沒有……”
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
稱不上是討厭,隻是發現他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樣笑嘻嘻的好親近。
仔細想想,這也許連偽裝都夠不上,隻是她沒有發現罷了。
項盞總是在笑,可能是在邀請你品嚐美食,也可能是在討論一個人的死法。
“是嗎,那就好。”
他笑得看上去很是愉悅。
樂鬱清想起朱紅最後的話。
——即使你這麼做,我依然會恨你。
她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隻是基於“必須要做點什麼”的動機行動了而已。這很可能是魯莽而起反作用的行動。
她悄悄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握緊了手,然後又鬆開,感覺上麵沾有什麼粘稠的液體。
“項師兄……你覺得,我那個時候……是正確的嗎?”
樂鬱清忍不住,終於問向身旁的人。她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項盞翹著嘴角,將身體向後仰去,終於移開了落在樂鬱清身上的視線:“‘正確’的是怎麼樣的,我可不敢說……不過我今天過來,倒是有幾個你也許想知道的消息。”
樂鬱清疑惑道:“什麼消息?”
“嗯……首先,關於後來在那個地下室的搜索結果,你還不知道呢吧。在那個有很大的坑的房間裏,我們發現了至今為止絕大部分失蹤的人的屍體。”
項盞帶著習慣性的笑容訴說著,樂鬱清卻聽得臉色發白。
不過她仍然捕捉到了一個詞:“絕大部分?”
“沒錯,”項盞點了點頭,“算上我們發現的還活著的那幾個人,也有不到十個人的屍體沒有被發現……不過也可能是算錯了,畢竟裏麵胳膊腿兒腦袋分離的也不在少數,哪個是哪個的也不太好區別……這項工作還是由附近幾個鎮的官差做的。”
樂鬱清為這不負責任的發言抽了抽嘴角。不過想想也是,整理二百多具屍體這種事,怎麼可能由他們修者來呢。
因為他們自恃驕傲,時間寶貴。
她默默垂下眼眸。
“除此之外,裏麵的所有研究資料都消失了。”這句話讓樂鬱清重新抬起了頭,“我們懷疑是那個妖修的同夥帶走了,但至今沒有找到他的影子。在那其中,應該有一件讓普通人擁有靈根的關鍵物品……門派裏有幾個長老都挺有興趣的。”
他聳了聳肩,接著看向樂鬱清,用吊人胃口的語氣道:“然後……是關於那位姑娘。”
樂鬱清的身子微微僵硬。
“她……她還好嗎?”
那一天,朱紅在他們五人的押送下被帶回了門派。
如果她因此受到了十分過分的待遇的話,那麼……她就是罪魁禍首。
但項盞接下來的話卻讓樂鬱清驚訝地愣住了。
——“她不見了。”
她足足過了有三秒才反應過來。
“不見了?怎麼回事?”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項盞翹起一隻腿,“在門派裏這事兒本來知道的人就不多,一個大活人從門派裏消失了,更是秘密中的秘密……不過,因為小師妹肯定會很介意,我才偷偷告訴你的,要保密哦?”
他做了個將食指抵在唇邊的動作。
樂鬱清先是愣愣地點了個頭:“嗯……等一下,在門派裏消失了,意思就是……她被人帶走了?還是還在門派的哪個地方?”
“這就不知道了,還在調查,所以才說她‘不見了’啊。”
好吧……他說的太有道理,樂鬱清竟無言以對。
“但是,她一個人不可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