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之前那道大門上有什麼禁製,顯然它現在已經失效了。它們此時正和從上方塌陷下來的普通土塊混在一起。天花板被拓展到了十幾米高處,還有些地方已經和地上連通,樂鬱清覺得它們搖搖欲墜,非常擔心自己被埋住。
翻過土堆,他們看到了從土塊中爬出來的黑衣男子,以及朱紅。
後者看上去沒什麼大礙,而前者看上去就很淒慘了。他渾身是血,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的,看上去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一隻手臂上坑坑窪窪得全是血,而另一隻以不正常的長度縮在袖管裏,鮮血浸透了他黑色的袖子。
他看上去幾乎是奄奄一息了,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不斷有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來。
“烏洛……烏洛!”
朱紅跪在男子的身邊,不斷呼喚著樂鬱清推測是妖修名字的字眼。她的雙手顯然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因為男子看上去似乎隻要碰一下就會立刻咽氣。
她又慌張地看了幾眼樂鬱清他們,那眼神讓樂鬱清很不好受,好像他們才是惡人。
所以她停下了,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前進。
難以想象,幾個時辰前還對她友善而熱情地笑著的女子會用這種……仇恨,的眼神看著她。
沒道理朱紅一個凡人沒事,而妖修卻受了這麼這麼重的傷。所以……?
“跨越種族的愛情,著實讓人感動。”
項盞感歎道,語氣聽上去還挺真誠的,就像讀到一本感人的話本。
“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朱紅抬起頭,流著淚,瞪著眼睛向他們質問道。
項盞越過樂鬱清,走向那兩人:“因為你的妖族相好,因為某種原因殺了大概有將近三百個人。”
朱紅的嘴唇顫抖著:“不是的……那是……”
她看向懷裏的男子,後者沒有說話。他可能根本說不了話了,隻是用平靜的眼神看著她,好像要把女子的模樣銘刻進腦海的深處。
“不是的……”
樂鬱清聽到她的聲音哽咽了,變得很細,並且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了。
這個時候,從另一頭的空洞裏躥下兩個人來,那是蘇清鷹和向天陽。
向天陽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中間一跪一躺兩個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項盞已經走到了那兩人的麵前:“看來不是能夠說話的狀態呢……餘姑娘,麻煩幫忙救治一下,我還想詢問這位妖族的仁兄一些事情。”
他的手探向烏洛,然後——
啪!
朱紅將他的手狠狠拍開。
項盞看上去沒有介意,他笑了一下。
但隨即,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姑娘在與你相遇的時候還是個凡人,對嗎?”
樂鬱清愣了一下,答道:“是啊?”
項盞的目光轉向烏洛。
“……原來如此……這就是理由嗎……”
妖修用極小的幅度喘息著,黑色的眼睛平靜地與項盞對視。
樂鬱清此時才注意到,四周散落著一些黑色的羽毛。
蘇清鷹走近了一點,疑惑道:“什麼理由?”
項盞仍然盯著朱紅,他吐出兩個字:“實驗……來達成一個難以想象的目的。理由的話,大概也是源自這段令人感動的愛情吧。”
蘇清鷹看上去有點不耐煩:“什麼跟什麼啊……你說話真繞。”
“抱歉抱歉,”項盞似乎又恢複了常態,他笑著退了兩步,“因為實在有點驚人……你們不妨仔細看看這位小姐。餘姑娘,救治麻煩你了。”
餘思思點了點頭,沉默地走上前去。
仔細看看?
朱紅正盯著一步步上前的餘思思,樂鬱清仔細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發現,然後她才想起來動用靈力和神識。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神識回饋回來的某種負麵情緒,搞不好是很多種負麵情緒的混合體。
她將注意力從這上麵移開。
而靈力……
靈力探知的結果令人驚訝。
她慢慢張大了嘴,而另幾個人的反應和她十分相似。
在今天下午,她所遇到的朱紅應該還是個普通人。
但現在,她的身上波動著不穩定的靈力。這是初學的修士,還不能很好地控製護體靈力時的表現。
凡是適齡的孩童,都能夠進入大大小小的門派接受靈根測試。所以通常來說,不會存在擁有靈根、卻被埋沒的情況。樂鬱清也不認為男子擄走朱紅後著短短的時間裏,扔給了她一本修煉心法讓她引氣入體。
所以……
仿佛要印證樂鬱清的猜想一般,項盞開口道:“要我猜測的話……這位妖族的仁兄大概是用了什麼方法,讓沒有靈根的普通人也能夠修行……那附近失蹤的三百人,就是這一方法的實驗體吧。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