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仍然沒理他。他艱難地稍稍轉了轉頭,看向朱紅。
對方也同樣看著他,像是在乞求著什麼話語。
“哎呀,看來我們的受益人小姐並不知情呢。”
即使是在樂鬱清看來,項盞此時笑眯眯的表情也十分……讓人不舒服。
朱紅帶著眼淚瞪向項盞,用嘶啞的聲音道:“住口……!”
項盞抬了抬手,做了一個表示無辜的動作,很是聽話地住了口。
此時,是餘思思的聲音打破了將要結冰的空氣。
“不行,之前就有修為很高的人重傷了他……他的五髒六腑和全身的骨頭都已經破裂,沒有救治的希望了。即使在下一刻咽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可真遺憾……辛苦了。”項盞微微歎了口氣,“本來還想問出具體的方法的……我這裏也沒有記憶搜索的手段……看來隻能作罷了。”
從他的眼神看,他似乎是真的覺得很遺憾。
蘇清鷹一臉狀況外的無所謂表情:“啊……所以現在怎麼辦?”
項盞的眼神劃過朱紅和烏洛,風輕雲淡地吐出三個字:“殺了吧。”
瞳孔驟縮,樂鬱清下意識地上前了一步,卻有三秒沒能說出話來。
“等……等一下,那她呢?”
說話的是向天陽,他看上去很是不敢置信。
項盞看上去有些苦惱:“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但既然她的愛人因為我們而死……難免不會做出一些複仇啦、報複社會啦之類的事,還是不要放回去比較好吧。”
“但是……”向天陽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而且,這也不是光我們幾個人的問題。”項盞平靜地繼續說道,“雖然我認為一介弱質女流達成複仇這一目標的幾率很低,但你想啊,這種例子也不是沒有,牽涉到門派更不好了。我個人是主張不留後患的。”
他再次掛起了笑眯眯的表情,在樂鬱清看來卻像是微笑的惡魔。
“不如,我們來投票吧?決定這個女人的生死。”
這一句話後,場麵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半晌,項盞奇怪道:“嗯?奇怪,沒人發表意見嗎?”
隻有蘇清鷹回應了他的話,他翻了個白眼:“太傻了吧。”
樂鬱清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兩個人。
餘思思和向天陽的表情大概和她更為相近吧,而那兩個人在她看來就像是外星人一樣。
她的嘴唇動了動,但沒能發出聲音。
你們在說什麼?
為什麼能夠這樣輕描淡寫地決定一個人的生命?
烏洛艱難地讓嘴唇開始動作,卻沒發出聲音。
樂鬱清辨認出,那是三個字,以及五個字。
那也許是一個句子,也許是兩個,但她不會唇語。
蘇清鷹開始一臉無聊地走過去。
等一下,朱紅不應該死。
樂鬱清接受這個世界有需要由個人動手、出於個人需求的殺人,但是。
她沒有罪……
如果她不知情,那麼她就沒有被殺死的理由。
“怎樣……”
她聽到自己成功發出了聲音。但還不夠大。
——“怎樣,才能不殺她?”
她成功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她。
——你想做什麼?
身體裏的另一個聲音說。
樂鬱清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她看向項盞,用並不很大,但是堅定的聲音說:“要怎麼做,才能不殺她?”
——你想救她,在沒有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之前。
項盞笑了,笑得分外愉悅:“小師妹是在問我咯?”
——這難道不是魯莽的偽善嗎?並且夾雜著自以為是。
樂鬱清沉默,隻是繼續看著項盞。
——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感覺到那個聲音笑了出來。
——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我覺得,我起碼要做些什麼。
“嗯……我想想,”她看到項盞摸了摸下巴,“如果由你動手殺死這個男人的話,也許我們可以考慮把她帶回門派。”
她皺了皺眉:“帶回門派?”
“後天形成的靈根,我想會有人感興趣的。”項盞依然笑眯眯的。
她握緊了拳頭。
也就是說……研究。極大可能會伴隨著監視、對自由的限製。
而自始自終,朱紅都隻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隻是靜靜地,靜靜地,凝視著烏洛的雙眼。
“說起來……”笑意沒有染到眼底的眼睛看著她,“你殺過人嗎,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