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當時初見君記否(一)(1 / 3)

當兕兒滿懷期待地看著李治,催促著他趕快把想到的辦法告訴她的時候,李治卻眼望著別處,冷冷地說道:“搜宮!”

李治話一剛落,兕兒不由得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怵在那。在她的印象裏,她的治哥哥一向是以溫和著稱,即便是他人欺到了他頭上,也絕對是禮讓三分,從不發火,因而在宮裏她的治哥哥向來有“溫潤君子”的美譽。但此時,如此冷酷、如此決絕的話語從她的治哥哥嘴裏說出來,兕兒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的治哥哥!

“人長大都會變的。”曾不隻有一個人這麼跟兕兒說過,隻是兕兒從未信過。如今,“治哥哥已不是治哥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兕兒在心裏問自己,不停地搜索著答案,卻依然毫無頭緒。她暗自在心裏嘀咕著:“若真會變,那還不如從不長大的好!”

李治瞅了瞅兕兒,便明白了兕兒心中所思,他很想跟兕兒好好解釋解釋,但是,卻又怕,這樣一來,反又惹得兕兒多心。他低下頭,雙肩微顫,嘴裏卻輕描淡寫地吐出一番話:“這是現下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這樣,那豈不是要鬧得人人皆知嗎?”兕兒依然在反駁,竟找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李治終於走到兕兒麵前,關切地說道:“這是最快、最有效的!你也該知道,阿耶就要馬上回宮了,如果在阿耶回來之前這件事不能圓滿解決的話,那些宮人們,就真的難保會有什麼下場了!除非,我們就永遠地忘記玉龍子、忘記這件事,可若那樣,你我豈會甘心!何況,即便你我不提,也難保阿耶不會追究。紙終究包不住火。這玉龍子,可是阿耶的命根啊!”

兕兒看著李治,聽著他絲絲入扣的分析,什麼也沒再說。她總覺得這樣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實在提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她真的不想讓玉龍子永遠地離開她。無奈之下,兕兒惟有眼含清淚、點了點頭:“治哥哥,你做主吧!”

李治淡淡地笑了一下,說:“兕兒乖,相信治哥哥,一切都是為大家好!”其實,李治要這麼做,完全沒必要征求兕兒的意見。

“嗯。”兕兒答道。

見兕兒默許,李治便向殿外走去,剛打開門,宮人們便立刻齊整隊伍,跪拜道:“晉王千歲!”

李治把手隨意一抬,鄭重道:“起來吧!”宮人們隨即起身,等候訓命。

“宮內失竊了一件重要的物件,吩咐下去,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宮殿,每一個角落,都要仔仔細細的搜查,定要找出失竊的物件!”

聞聽此言,宮人們個個膽顫心驚,紛紛直言稱是。

“範中!”李治話音未落,早有一位近侍移至跟前,低頭輕呼:“晉王,奴婢在!”

“這件事就由你負責,設法查個水落石出,這玉龍子定跑不出宮城之外。還有,向各宮嬪妃解釋明白,希望她們全力配合,不要傳出半句怨言才好。”

“是,奴婢明白了。”範中應到。

李治想了想,又補充說道:“徐充容那邊,可以例外,要格外多留些心,萬不可驚擾了!”

“這個當然,奴婢知道的。”即使李治不吩咐,範中也知道怎麼做。這徐充容甚得聖寵,不同於其他嬪妃,範中是斷不敢輕視的。

朗朗乾坤,風輕如縷,竟卷去午後的懶散,一洗煩憂,隻是不知羅帳內是否還仍有佳人的歎息。此時正值暮春,恰是花蕊吐馨好時節,然在這看似富麗堂皇、卻不知今夕何夕的皇家宮殿內,美景當前竟無一人來賞,反而個個如磐石壓心,惟覺度日如年。原因無他,自是各宮娘娘們明裏暗裏均得知了玉龍子失竊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晉王李治已下達了搜宮的命令,雖然各位娘娘都自覺清白,卻也不敢公開違抗,無奈中唯有生生硬吞下了這口氣。其實,各宮娘娘們縱不是出身貴胄,其家族淵源至少也是一方豪傑,但此時,她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一來晉王乃當今聖上的心頭肉,自小便與聖上同住一宮,萬萬輕視不得,二來不巧的是,這失竊的玉龍子正是先皇後生前之物,當今聖上極為珍愛,平日裏誰也不敢正眼多瞧一眼,而如今,此等重要之物竟不翼而飛,她們紛紛好奇心起:竟是誰生了這天大的膽子!故而個個配合範中,有時範中還未曾至便已將宮內之物一一亮出,不論主仆五一疏漏,甚至還叮囑範中莫要遺漏了角落。這樣一來,範中反覺得甚無趣味。可歎他一奴婢,又如何曉得各位娘娘的心思!各宮娘娘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避嫌、自證清白罷了,同時也希望盡快找出這竊賊,好了了這場風波,莫再節外生枝。實際上,卻也有事不關己隔岸觀火,暗盼此舉無果,端看晉王如何收場,倒也無甚惡意,隻想尋個樂子以慰藉深宮寂寞,也有深知晉王此舉實有不得已,聖上歸朝在即,若到那時還未尋得玉龍子,隻怕就不單單是搜宮這麼簡單了,故而感激莫名。但是,不管她們懷何種心思,均知無論有無結果都不可私自聲張,也不可稟明聖上。數十年深宮歲月,如何還能不曉得輕重!李治也深知此情由,是以並未刻意地藏著掖著來進行,反甚是光明正大的很。不過,饒是如何聲勢浩大,宮內卻依然平靜如往常,竟未傳到宮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