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隨筆 第21章母親
昨天是母親節，我在異鄉的街頭打電話給媽媽，媽媽的聲音透過喧鬧的街道爽朗地傳進我的耳膜。我大聲對正在地裏種菜的母親說：“媽媽，節日快樂”，母親卻在電話那頭回答我：“今天也是你的節日啊！你也要快樂哦！”我突然有一陣無語，找不到可以續下去的語言。
從高中開始，我就在寫與母親有關的文字，可是開了十幾個頭，卻最終沒有一次完稿。我覺得，母親的形象真的很難用文字來描敘。在我心裏，母親代表的不僅僅是兩個字，而是兩個互相交替的不同性別。是的，母親是糅合了女人的堅韌和男人的剛強於一體的，她用柔弱的雙肩支撐了父親常年在外的天空。
我的母親是一個地道的農婦，可是她的高中學曆和浪漫的天性足以使她在普通農婦當中無愧於鶴立雞群的驕傲。
我小的時候，因為外公外婆不是很喜歡我，所以沒有像其他姐妹一樣在外婆家度過童年，而是一直跟隨著媽媽守在家裏。那時，與我一起守在家裏的還有已經上學的大姐，所以從小我與大姐的感情特別深，這應該就是日後長大了我與大姐依然特別相親的原因吧。
母親在我童年的印象裏，就是非常喜歡看書，我的愛好文學的興趣應該得益於她的潛移默化。那個時候的她，隻要一忙完農活，就會捧著一本書，一副孜孜不倦的樣子，看的都是一些今古傳奇、三國演義、楊家將、呼家將之類的書，甚至還有聊齋誌異、寓言故事等等。在那樣一個艱難的農村環境裏，天知道母親是從哪裏找到的這樣的書。
因為家裏有很多書，而大姐在放學後又喜歡回家當我的小老師，還沒到學齡兒童的我就認識了很多字，而那時的我是不用承擔家務的，因為家裏就三個人，很少有事做。無所事事的我就常常趁媽媽不注意偷偷看她的書。我後來對曆史一直很感興趣，應該是與打小就接觸三國演義、楊家將等書離不開的。
印象中非常深刻的一件事是：當媽媽知道我在偷看她的書時，不但沒有罵我，反而要求我在看完之後口頭複述給她聽，那時我在看的就是楊家將。媽媽在忙完農活後特意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我麵前，洗幹淨手等著我講給她聽。我仗著已經看了很多遍，把書拋到媽媽的懷裏，搖頭晃腦地講起來。“……父師：我這就帶領……”講的是穆桂英說的話。母親笑得差點把椅子翻倒，“你再看一遍，到底是什麼字？”拿到書的我照著書念道“就是父師麼？你看看，我沒有念錯啊！”母親停止笑，指著字告訴我“是父帥，不是父師，你看，帥字比師字少了一橫麼！”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了看書不能念白字而必須仔細閱讀的道理，這個道理是身為農婦的母親告訴我的。
後來上學了，我愛看書的興致更加濃了，尤其是每次考試拿著滿分的試卷跑回家，媽媽就會很開心地對我說：“好好讀書，像你大姐一樣考到縣城去上學。”那時，我的大姐已經在縣城的一中讀初中了。她同時告訴我：“山裏的女娃要想走出去，讀書就是唯一的出路。”母親平時從來不給我施加任何壓力，但是每次開學時，她就會要求我必須拿第一回來，她說我隻能拿第一不能拿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