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被失落感重重包圍,杜斯年的眼簾漸漸垂下,腦袋也似是慣了鐵水,無法思索沉悶垂下。
“斯年?怎麼走那麼慢啊?”顧清瑩進了二門才察覺到表弟沒跟上來,迅速退了兩步,從二門裏仰出了一隻腦袋。
聽到表姐聲音的瞬間,如同即將幹枯而死的小草,盼來了它的甘露,揚起腦袋的那一瞬間,重新煥發生機。
“來了!”
剛才還沉穩、恭敬、有禮的少年,此刻便提著袍角,一路小跑愉快地追著顧清瑩的步伐去了。
顧家母子梳洗之後,去了一身的風塵仆仆,神清氣爽的很。
杜夫人懷裏抱著不怎麼樂意與她親近的清芳,小心翼翼的生怕甩著她,眼瞧著孩子的小臉兒憋的通紅卻不敢哭的模樣,杜夫人這心裏五味雜陳,終究還是將她遞給了乳娘容氏。
瞧著清芳趴在容氏懷裏低低抽泣,心裏如同針紮一般,神情也極為複雜。
她對這個孩子與其他姐弟四個是有所不同的,那姐弟四個是在她身邊長大,日日瞧著那幾個皮猴,不耐和頭痛的時候占多。
對這個生下來就像個小貓崽的孩子,她心裏多半是愧疚,自從生下她,這孩子便沒在她身邊留過幾日。
如今再見,清芳都快三歲了,她沒盡過什麼做母親的義務,想要彌補,好似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杜夫人再次見到梁氏時隻覺耳目一新。
自那場圍城之戰結束之後,鎮北侯要常駐城中,回府的次數多了,梁氏便自請在侯府後院的荒廢之地,選址蓋了兩間房,重新開了個小門,雖然還居住在侯府,可如今也算是獨門獨院,不必進出侯府。
一是為了避嫌,二也是讓自己安了一份心。
以前衣食住行幾乎都要侯府替她包辦,雖然知道這些對侯府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她心裏依舊是過意不去的。
自從自己開了小門之後,衣食住行都是上她自己置辦,不在侯府吃閑飯了,倒是讓她更加有信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了。
因為兒子要在侯府內學習,她也不想為了自己多幾分安心,阻了孩子的前途,所以侯爺說讓斯年在侯府與辛小將軍做伴時,她也沒有拒絕。
她會時刻記著侯府對他們母子的恩情,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無條件的維護侯府和夫人,在工作的事情上,便格外的上心。
如今她已經不止是在管繡房的賬目了,還替侯夫人打理著布莊鋪子的生意。
得知夫人要回城,她早早安頓了鋪子裏的事情,下午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做了夫人愛吃的家鄉菜。
杜夫人瞧見她的時候,覺得她與兩年前大不相同,從容大方許多,麵上的愁容一點也不見了,皮膚光潔,有了氣血,樣貌似乎也有了變化。
嗯,比從前好看了。
“得知夫人要回來,我便一直留意著,下午新做的,才出鍋正好趕上晚飯時候。”
梁氏身後跟著四個婆子,托盤裏滿滿當當,與梁氏前後腳進了門。
“何必自己辛苦去做,讓廚房去做便是,整日裏要上工打理鋪子,還要忙活這些,你也不怕累。”杜夫人與梁氏說起話,是很隨意的,不似在盛京城時,與那些官家夫人們相處的那般緊繃。
“哪裏就辛苦了,再說也不是日日都如此。”梁氏也不似從前那般拘謹,大方回答道。
“我們母子如今的日子,都是倚仗著侯府,倚仗著夫人,我這人粗笨,又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也就隻有這麼幾道拿手菜,能讓夫人滿意了,就是您想讓我天天做,我也不會嫌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