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文簡介
1931年出生於寧波,1949~1951年就讀於上海私立民治新聞專科學校采訪係,1951年進入人民出版社,先後任校對員、社長秘書、主任、副總編輯。從1980年起,進入《讀書》雜誌,1986年1月~1995年12月退休前任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總經理並兼《讀書》總主編,退休後亦一直活躍在出版界。
導語:前《讀書》雜誌主編,三聯書店總經理沈昌文,七十多歲了,人稱“沈公”。尊崇他的人說:他主編的《讀書》雜誌,曾是中國讀書類雜誌的範例,延續了一代人的精神追求和文化夢想。熟悉他的人說:他不知道有多迷人,女的迷他,連男的也迷他。而他形容自己是一個不良老年,背一個筆記本電腦,脖子上掛個U盤,騎一輛破舊永久,出入飯局,販賣資源,以葷麵素底為幽默,招搖過市,不亦樂乎。
在中國有著這樣一份刊物:70年代末,它創刊之始就提出“讀書無禁區”的理論,這在當時可謂振聾發聵。它聚集了一代一流知識分子被壓抑的才學和能量,這就是《讀書》雜誌。
《讀書》雜誌曾經是當代中國知識分子表達聲音的理想之地,它延續了一代人的精神追求和文化夢想。
在80年代它一直被認為是一本先鋒雜誌,是中國讀書類雜誌的典範。在剛剛經曆了十年“文革”迎來了一個氣象萬千的春天之時,《讀書》應運而生。
沈昌文就是這本雜誌曾經十年的主編,三聯書店總經理。
把一個思想評論雜誌《讀書》長期堅持下來,讀者越來越多(從兩三萬到十三四萬),靠的無非是認識到自己的局限和無能。——沈昌文。
許戈輝:您真正把自己的精力還有熱情投入到自己的事業當中來,是不是應該從創辦《讀書》開始?
沈昌文:《讀書》雜誌是1979年4月創刊的。1980年5月份,上麵把我調到《讀書》雜誌編輯部。
許戈輝:對了,您好像不是《讀書》雜誌最早的主編。您前麵還有兩任,就是還有兩位比您資格更老的。
沈昌文:不止兩位了,包括吳彬,都比我老。當然了,雜誌是老前輩創辦的,陳原、陳翰伯、範用,是他們創辦的。主要的執行編輯就兩位,一位叫史枚,一位叫馮亦代,他們年紀都大了,而且改革開放以後,他們變成名人了,他們要做的事兒多了,於是要有一個人去主持日常工作。
《讀書》的成功難以複製。那時候眾多老知識分子和出版家為它塑造了一個獨特的風格。它剛剛問世,就站在了一個很高的起點上。
《讀書》是由時任國家出版事業局局長的陳翰伯發起並扶持起來的。主持商務印書館的陳原擔任主編,範用、倪子明、馮亦代、史枚任副主編,於光遠、夏衍、黎澍等十四人組成編委會。這些屢經滄桑的老人們是知識精英,也是理想主義者。他們當中有的人編輯過30年代的《讀書生活》,有的主持過40年代的《讀書月刊》,大都有著豐富的辦刊經驗。他們因每期雜誌的選題、定位、文風等大小事情而聚在一起討論,有這些在中國文化界名噪一時人物的共同努力和扶持,這本雜誌的定位與風格如今就被確立了下來,那個年代越來越久遠,這些老人中,陳翰伯、史枚、陳原、馮亦代、呂叔湘、夏衍等幾位已相繼離世,而在《讀書》的曆史上,他們的名字永垂不朽。
許戈輝:這個中間是怎麼樣的一個背景?
沈昌文:當時都在破除禁區,當時已經提出科學無禁區,這個是上麵認可的。當時《讀書》雜誌第一期主稿的那篇文章的作者是當時中宣部的,很解放思想,他寫了“讀書也要破除禁區”。你們沒有經曆過,當年是連《安娜·卡列尼娜》都買不到啊,所以呢要破除禁區,讓這些東西放出來。那麼無禁區是《讀書》的一個編輯改的,據說改的就是那位史枚先生。史枚先生當時任《讀書》的副主編。那麼和我有關係,就是到以後,做檢討都是我做的,因為後來我主持工作了,上麵批評了,做檢討,要一個黨員去,那當然是我了。我主持,所以我經常去挨批。
許戈輝:那做檢討,您做出什麼經驗來了?
沈昌文:我覺得當年做檢討,我是立了一功了。我承認我們有種種不對的地方,做檢討必須要承認錯誤,可是不能承認自己有根本立場上的錯誤,隻不過是水平不高。
許戈輝:是不是因為您的為人,還有您的這個處事的方式,就團結了一大批知識分子在您自己的周圍?也團結在這個《讀書》雜誌的周圍?
沈昌文:對。事實上很簡單,連批評你的人,他也懂這些,是不是啊。尤其改革開放以來,大家水平都有很大的提高,認識有很大的改變,所以都應該相信。我又要用政治語言了,有這些信任,才有建設和諧社會的可能。我又把不住要拍馬屁,真是要命。
許戈輝:那您是哪一年真正擔任主編的?
沈昌文:1986年1月,我擔任主編。
許戈輝:《讀書》雜誌的風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確立的,大家是怎麼樣一個思路把這個風格確立起來?
沈昌文:應該說是一創刊就開始確立了。說實話,連我都不能適應,因為我是做政治宣傳出來的,我喜歡聽話的。可是《讀書》雜誌一出來就有一種特別的主張,這個主張連我都很驚訝,所以一到那裏,我覺得我也是很長時間不能適應,但是慢慢我能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