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他此言,我雙目皆瞠,唇齒間愈發腥澀,心下難掩憤懣的抬掌狠摑他一耳光,怒聲斥道:“你好生卑鄙,你早知今日禍事將近,卻蓄意誘他尋我至此,便是妄圖他二人殊死爭鬥,謀以漁翁之利。
雖我乃是你明媒正娶之妻,但你早已將我遺作旁君之婦,斷無情份可言。你若執意從中作梗,便是玉石俱焚,我亦要讓你亡命此城,你休想獨擁天下。”
他狹眸微怔,左頰稍泛紅腫之色,繼而抬掌緊掐過我的右腕,攬唇冷嗤道:“當初若非他出爾反爾,朕的蜜兒又怎至落得個生死不明的終果?
自蜜兒遠嫁曲燁以來,朕恨不能將他拆骨入腹,朕終日飽受生不如死之煎熬,為的便是逢以今時之機。朕今日勢必將你擄回宮中,施以拘禁,你二人休想破鏡重圓。
時逾半載,朕雖湮他城池,卻未能誅其生心,朕無顏麵見蜜兒。朕要他食盡塵間悲苦卻不得善終,朕要他悔之不及,你便是恨朕亦無妨,僅憑你一己之力,又能奈朕若何?”
我眉目稍怔,麵上盡攬嗤然之色,指骨微曲,喉間滿蘊涼息,甚是不以為然道:“恨你?嗬,我不恨你,我既非汝之子民,亦非汝之親族,你待我至極刻薄不過是無可厚非之事罷了。
倒是你迄今為止的一概作為甚是惹人失笑呢,朝堂之上,晏蜜乃是你胞親之妹,貴為公主;宮闈之下,晏蜜乃是你情深之姝,寵作愛妻。
便是這麼個人兒,你卻將她遺之旁君,尋她不見乃是你咎由自取之果。我若生為她,勢必匿去海角天涯,同你永世不逢。”
“住口,住口,給朕住口。”晏清狹眸盡染赤懣之色,十指硬骼將我的雙腕掐得愈發深緊,隻覺骨肉間生疼不止,他唇色稍蒼,嗓喉間略攬顫意,怒聲自欺道:“你這毒婦,滿口讕言,休想離間朕同蜜兒之情深,蜜兒乃是這世間至極溫善純良的女子,又怎會蓄意避朕不見?
自少時朕便同蜜兒矢誓共赴終老黃泉,當年若非他從中作梗,又何來今時之諸般瑣事?其時蜜兒若是,若是拒卻和親一事,我亦會欣然允之,隻是她素來萬般顧及於我,為庇我帝位之安穩,她果是義無反顧的允承下此事。
開初若非因此緣由,我又怎會,怎會一氣之下便擬旨將她饋於旁君?蜜兒怎會恨朕?蜜兒不會恨朕的,她不會恨我的,不會,不會。是她棄我在先,朕何錯之有?朕何錯之有?”
將他胡言亂語的虛態盡收瞳底,我終是耐不住嗤笑作聲,眉目皆染鄙薄之色,唇齒間甚是淡漠道:“當真是可笑呐,你位居一國之君,卻將己身罪過盡數推諉予戔戔一介弱質女流之輩所負。
我甚憐晏蜜生不逢時啊,若非你這般薄情寡義,她又怎至沒落於亂世之中顛沛流離,不得善終?晏清,你枉為人啊。”
“住口,你住口,給朕住口。”晏清狹眸盡染殷赤之色,麵上甚是蒼敗不堪,指骨間愈發緊斂,恨聲道:“朕便是這天下罪大惡極之人又有何妨?你無須冷言相諷於朕,朕今日,勢必將你攫回宮中,你二人今世,休想再逢。”
言盡,他欲伸臂掐去我的腰腹,我趁勢一掌搡過他的胸膛,卯足氣力一舉退至數米外,抬袖拂去唇肉間的枯猩,進而回身朝那殊死相搏的二人疾步湊去。
“盡銘侄兒,你好生昏庸呐,老夫之愛女蘇杞兒於數日前命逝宮中,尚且屍骨未寒,你卻罔顧昔日之情份,今日便納此狐媚女子入得宮闈,豈不惹天下人恥笑?
汝此番作為著實荒唐無稽啊,王兄曆盡千難萬險方才成其偉業,侄兒卻聽憑這妖女之讒言,進而惑亂朝綱,老夫便是命墜九泉,又何來顏麵逢以王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