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厚厚的一整本下來,扶錫抄的手都酸了,望著滿紙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字體有些頭疼,周圍的人早就走光了。蘇青瓷在接到一個電話後也隻是讓他在這裏繼續抄,自己拋棄他先走了一步,說是有急事,等會就回來。再望望身旁還有幾本厚書,扶錫看的頭都大了,幹脆趁著蘇青瓷不在開個外掛也行,反正她說抄完就行了,扶錫轉過頭確認蘇青瓷已經走開後默念了幾句,幾把黑筆憑空出現落在紙上飛速的寫了起來,偌大的圖書館裏隻有筆尖與紙接觸的沙沙聲響,而扶錫翹著二郎腿咬著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蘋果啃的津津有味。
“死婆娘怎麼還不回來啊,不是說馬上就回來麼,天都黑了還不滾回來接我回去。”
扶錫微微皺眉收拾好一張張散亂的手抄,將蘇青瓷借來的書一一放回書架上看了一眼窗外黑蒙蒙的天色,心口沒由來的一悶,不舒服。他也隻是坐下去平複了幾分鍾在拿起手抄出了校門沿著路燈走回家,拐過幾個小巷子傳來低低的哭泣聲,好奇心很強的扶錫也停下腳步重新拐了回去看看情況。
隻是他沒想到,蘇青瓷這個凶悍的婆娘居然會哭。
他抱著手抄站在巷子口,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碎發覆蓋的側臉上,離他幾步遠的一堵破舊殘牆下,蹲著一位穿著紅格子學生裝製服的少女,頭發披肩,一部銀色的蘋果手機靜靜躺在凹凸不平的土堆中。
蘇青瓷的眼睛已經哭紅,抬頭在見到扶錫時候眼裏閃過一絲愕然。
“你怎麼在這裏啊,看我哭看的那麼開心啊,也不上來安慰安慰我幾句!哼哼也不怕我回去把你當柴火燒!再說我還是大美女你還在一旁看什麼看!對了你那啥抄完了沒有,沒抄完我也照樣把你扔鍋裏煮去!”蘇青瓷擦了擦眼角未落的淚水,拍拍塵土站起身來走到扶錫麵前緊緊盯著他,氣勢上明顯扶錫弱了一截。
扶錫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隻手將懷中揣出褶皺的紙張遞給蘇青瓷別開視線望向別方,“死八婆我早就抄完了,看來你還是省點力氣免得抬不動我。就你還美女,嘖,我怎麼沒看見有人追你給你遞情書呢,我看你同桌七夕節的時候巧克力情書都塞滿了整個抽屜了好不好,死八婆誠實點。”
那遝薄紙在扶錫話音剛落時紛紛揚揚撒落一地,飛紙中,蘇青瓷尖酸刻薄的話語猝不及然間響起:“扶錫,你真以為你自己是個人嗎,你就算有著一副人樣但你別忘了你隻是一支筆而已!我可以依靠你但我也可以丟掉你!”蘇青瓷那張木然的麵孔在昏暗的路燈下鍍上一層冷光,她冷冷的抬眸望著麵前表情有些僵硬的扶錫繼續說道:“我喜歡什麼人,為什麼哭,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給我做你的筆去!”
扶錫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氣氛轉換為冷戰場,末了,他單膝跪下低頭淺吻蘇青瓷的手背:“吾將忠孝於吾主,吾將能畫出吾主最想要的東西,無論什麼都可以。”
若不是她那句話,他怎麼會記起他隻是一支筆罷,他能做的,也隻能為麵前的她畫出潑水墨畫成真而已。
“等等,你剛剛說你什麼都能給我畫出來麼,無論什麼都可以,哪怕畫出這些需要你的命也可以?”
“是的。”
“那你就給我畫件衣服好了,還有,這幾天,還是別跟我去上學了,給我呆在家裏看你的電視睡你的覺做你的事去。”
“遵命……”
……
自從那晚過後兩人的交集由兩道交叉的直線緩緩分開為兩道平行的平行線,蘇青瓷怎麼去上學的就怎麼樣回來,而扶錫每天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除了三餐之外的時間他都呆在房間裏不知道在忙活什麼,蘇青瓷也隻當做他在睡覺而已,而事實上是扶錫房間裏全是水墨和一件懸在衣架子勾上的單薄白衫。
他每天都在忙活給衣服上色,因為蘇青瓷要一件衣服,他也得去完成。
隻是,那白衫都毀掉了無數件了,還是沒有一件讓他滿意的。
“這什麼破衣服怎麼難畫,那死八婆眼光真高,什麼都看不進去。還不如直接丟去染缸染幾下抖抖曬幹送給她得了。”扶錫放下手中調的花花綠綠的調色盤還有畫筆,其實他也有這麼做過,隻不過不敢給蘇青瓷而已,剛剛放下手裏的畫盤扶錫又想到了什麼拿起畫筆塗抹起來,要是早點想到就好了,其實水墨上色不注重布局與色調對比,有時候隨意潑上一片墨水也能修改成與眾不同的風格。
隨口抱怨著靈感就來了,扶錫一連在房間裏忙活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將那件單薄的白衫完工,隻用了兩種顏色,黑墨和青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