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教化(上篇)(2 / 3)

羅賓觀察李小毛,渾身上下都是土,“到哪裏滾去了,怎麼髒成這樣,掉進灰堆裏麵了嗎?一會我給你擦擦,尤四青,你先別舔了——奧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奧爾的目光從尤四青身上移開,轉向羅賓,“真不知該怎樣——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沒有辦法,為什麼不對我說?”說著又把臉對著尤四青,尤四青似乎覺得理虧,撇下李小毛徑自回屋裏去了,走到門口時留下一句話,“你有辦法你管好了。”

奧爾氣的胸膛鼓了起來,一聲不吭,回頭看李小毛,“你母親都放話了,以後我來管你——”說的很生硬,回頭又轉向屋裏說,“你也休想幹涉。”說罷,振起翅膀,頭也不回的飛走了,剩下羅賓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四青,李小毛到底怎麼了,惹得奧爾那樣生氣——先不要睡,回答我。”

尤四青的瞳孔合成一條縫,淡淡地說“他去北邊土場撿垃圾去了。”說罷,躺過去睡著了。

4

李小毛吃垃圾這一條新聞迅速傳開,很快整個百畝樹林都知道李小毛是個垃圾貓了。有人開始懷疑李小毛是不是尤四青親生,或許是尤四青從外麵撿回的野貓的孩子,據說這個傳聞還有證據,就是李小毛長得和尤四青一點都不相,尤四青一身的白色,頭部和尾巴帶些黃色,而李小毛則是個典型的狸花貓胎子,尤四青毛短,李小毛的毛長,遺傳變異也不會有這麼離譜吧?李小毛是尤四青今年春天生的,以前尤四青生的小貓當中,有白的,有黃的,有黑的,雜花的——狸貓還是第一次。

不過奧爾否決了這一傳聞,雖然奧爾對李小毛非常的失望,但他相信李小毛確認無疑是尤四青的孩子,遺傳學有這種可能,當然這也是奧爾仔細翻閱資料後知道的,在他看過的所有關於貓的資料中,有兩條讓他大跌眼鏡:

狸花貓

頸、腹下毛色為灰白色,身體其他名部為黑、灰相間的條紋,形如虎毛,毛短而光亮滑潤,捕鼠能力強,怕寒冷,抗病力弱,與主人關係不太密切,不守家,各地均可看到。

貓的壽命

貓生下後半個月相當於人1歲,貓1歲相當於人15歲,貓2歲相當於人25歲,貓14歲相當於人72歲……

“這樣算來,相對於人的年齡,尤四青應該有60多歲了,人到60歲應該是什麼樣子呢——狸貓不守家,難道尤四青知道,李小毛注定日後不會常住羅賓家,所以才任他放任自流——不對,不對,奧爾你把尤四青想的太高了,她這個年齡已經沒有精力關注下一代成長了,是啊,畢竟她都60歲了,在我們麵前,她已然是個老人,我那天對她太無禮了,不該那樣苛責她。”奧爾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踱著步,“不管怎樣,李小毛都是四青的孩子,不管他將來怎樣,哪怕離開百畝樹林,我們都有義務引導他健康成長,以防他走向歧途。”想到此,奧爾重重地按了一下桌子,“從明天起,我就要著手調教李小毛。”

現實世界中,貓食垃圾也不是什麼新聞,城市裏的流浪貓很多都是靠撿食垃圾為生的,由於垃圾裏麵隱藏著大量的病菌,流浪貓很多都患有疾病,生存狀態岌岌可危;鄉村的野貓,因為有食源,如老鼠、青蛙、蝗蟲、麻雀等等,保持著故有的天性,尚可以自由地活著,不至於淪落到和城市流浪貓一樣悲慘的境地。日常的經驗告訴我們,貓屬於貓科動物一族,食肉哺乳類,貓怎麼會吃垃圾呢?自然界仿佛已經預定好了動物的生存方式,馬牛羊吃草,貓捕鼠,鳥食蟲,然而先驗的結論也是由人類總結的,人類隻是看到了其中的一麵,所以不能代表全部。

事實上,每個生命都特立獨行,每個生命都很精彩。

許多動物像人一樣需要多種營養物質來維持正常的生理功能,它們和人一樣需要糖、蛋白質、脂肪、維生素、礦物質,貓在冬天會增加對礦物質的攝取,他們會舔食富含碳酸鈣的石塊或者牆壁,口中的唾液會把碳酸鈣溶解,幫助吸收鈣質;吃過的大量生肉會在牙齒上麵殘留,滋生細菌,腐蝕牙齒,貓會找一種類似於薄荷的植物咀嚼,嚼的滿嘴是泡沫,有助於消化食物,清潔牙齒,補充維生素。

我們通常會講“天性”,天性是每個生物天生所帶來的50%的習性,另外50%需要因環境而獲得。

可是李小毛是個例外,按理說,李小毛一直生活在母親身邊,即便不養尊處優,但也不應該淪落至靠食垃圾為生的地步,奧爾對此事反應如此激烈也就因為這點,這是對百畝樹林的侮辱,百畝樹林不會敗興到叫後代撿食垃圾苟活的地步。

奧爾相信,李小毛天性中並沒有對垃圾的癖好,可能是垃圾裏麵有貓所喜歡吃的食物,或許是食物發酵發出的氣味剛好為貓所吸引,那樣就可以解釋的通了。於是奧爾來到垃圾場實地取樣,他用木棍撥開李小毛經過的地點,在垃圾堆裏麵找到些魚鱗魚骨頭之類的東西,但是沒有嗅到特別的氣味,“估計就是因為魚骨”——奧爾來回在垃圾場上踱步,一會兒用放大鏡仔細觀察腳下的垃圾,一會兒閉上一隻眼睛,靜靜地思索,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不遠處的一個聲音,好像是針對他說的——“看,那隻貓頭鷹在撿拾垃圾堆上的死老鼠,這年代是怎麼了,連貓頭鷹都自甘墮落……”

另一個說,“貓頭鷹本來就是吃死老鼠的,你忘了‘醜鷹保食’的故事了嗎?南方有一種鳥,名叫宛芻。宛芻從南海出發,飛往北海,途中不是梧桐樹它不休息,不是竹子的果實它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它不飲。有一隻貓頭鷹找到一隻死老鼠,宛芻剛好從空中飛過,貓頭鷹仰起頭來大聲喊道:‘滾開,休想搶走我的死老鼠!’……”

奧爾聽後,即惱火又羞愧難當——“胡說八道”,奧爾罵了一句,撲一下翅膀,立刻騰在空中,“哎呀,身上竟沾了這麼多土,我究竟在做些什麼?為了什麼猜測,連身份形象都不顧了,這是怎麼了——可是問題還沒有答案,總不能前功盡棄,罷了罷了,管不了那麼多了。”想到這裏,奧爾又轉身飛回垃圾場,撿起一個塑料袋,快速往裏麵裝了些魚骨之類的東西,然後起身拍打掉翅膀上的塵土,向羅賓家飛去。

李小毛正爬在東邊的牆頭上沐浴著陽光,閉著眼睛睡覺,陽光曬得肚皮軟軟的,心跳的很快,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時奧爾從房後飛過來,把塑料袋裏的垃圾丟到李小毛的麵前,奧爾把李小毛搖醒,“孬,這是你喜歡吃的——”,李小毛把鼻子湊上去嗅了嗅,打個哈欠繼續倒下睡去,奧爾站在原地呆呆地愣住——“看來我是想錯了。”

奧爾轉身去找羅賓詢問。

“羅賓,你知道李小毛平時最喜歡吃什麼嗎?”

羅賓想了想,“他和尤四青一樣,特別喜歡吃蔬菜,四青喜歡吃卷心菜和大白菜,李小毛就喜歡吃黃瓜。”說到這裏,羅賓撲哧一笑,“你怎麼問這個,奧爾,你是沒見過,李小毛見到黃瓜,就像見到自己的命一樣,任憑誰也休想把黃瓜奪走,尤四青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