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並沒有因羅賓的話大吃一驚,相反這讓他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對羅賓說道:“我明白了,麻煩你和我走一趟,我帶你去個地方。”
奧爾和羅賓來到垃圾場,果然看到前不久拉過的蔬菜秧,“羅賓,這個是黃瓜秧嗎?”
羅賓看了一眼,“現在都幹了,我也無法辨別——奧爾,你認為李小毛來這裏撿食黃瓜吃嗎?”
“沒錯,羅賓,那天早上,我沒注意他在這裏吃什麼,就把他捉了回去,唉,當時真的把我氣得不得了,他可是隻貓啊!貓怎麼能隨便撿東西吃,我要讓他徹底改變這一陋習。他還小,我們有責任管好他,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羅賓,尤四青現在已經老了,沒有精力管他,我們不能看著他誤入歧途。”
羅賓猶豫不決道,“你說得沒錯,不過,這或許有些難度,習性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
“所以我們更要及時幫他糾正,否則習慣一旦養成就來不及了,我看現在若是把這些瓜秧清理掉不太現實,還是從管住李小毛入手,不能讓他隨便亂走,或許你可以把他拴起來。”
“那樣不太好吧,奧爾,我們家養的貓從來沒有拴過,一旦拴起來,他會瘋的。”
“我也不是讓拴他很久,過段時間再觀察一下——”奧爾見羅賓麵露難色,隻好改口道“算了,還是想其他辦法吧!”
奧爾回到家中,閉門不出,潛心思考治療李小毛的方法。
然而,人們很快發現,李小毛不隻是從垃圾堆裏撿食黃瓜,其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照單全收,每次回去之後肚皮都鼓鼓囊囊,這下,不僅激怒裏奧爾,羅賓,柯克,連尤四青也忍不住發作了,她對李小毛嚴重警告,“要是你再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生了病,我是不管你的,死活由你自己。”
每當人們發現李小毛的下巴下麵又黑又髒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時光顧過垃圾場了。奧爾督促大家隻要見到李小毛在野外,一定要提防他去吃垃圾——這是個有效的提醒,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秩序的前提下,大家可以配合奧爾管住李小毛,不過此時也有人發出另一種聲音。
“或許李小毛在為以後成為流浪貓做準備。”凱瑞這樣說。
“難道流浪貓也有天生的嗎?”羅伯特反問道。
也有人說“這可能是一種病,需要治療。”
這點奧爾表示同意,因為李小毛的行為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生理範疇,很可能是一種潛在的內部生理疾病,奧爾把李小毛的行為定義成貓科動物的“出軌”,一定要把它糾正過來。奧爾想,首先要持續不斷的給李小毛施加道德壓力,讓他自己悔悟,吃垃圾是錯誤的,尤其不該發生在貓的身上,“吃垃圾”對一隻正常貓來說,是不能被理解的“怪異行為”(奧爾特別用到了“怪異”這個詞語,此前他用的是“怪癖”,他覺得程度不夠,怪癖,理論上算是常態行為的極端表現,可以被接受,但怪異就更深一層了,它已經超出日常行為的範疇。)可是未必所有人都能理解奧爾在這其中用詞的高妙。奧爾相信輿論的力量,隻要把這種意識植根在李小毛的心裏,相信他會自覺克服“出軌”行為,李小貓不是一隻心理有缺陷的貓,他能夠控製自己的行為。
尤四青白天基本上都在盯著李小毛,因為她的警告沒起到任何作用,李小毛仍舊我行我素,尤四青不想最後一個孩子吃垃圾吃死,平心而論,李小毛是她所有孩子中給於關愛最多的,可是事情往往適得其反,李小毛偏偏最不爭氣,叫她不能省心。
李小毛被眾人圍在當中,對他而言,眼前一個個都是自己的長輩,他們像觀察天外來客似的盯著李小毛。奧爾先陳述大義,正氣凜然,口氣抑揚頓挫,之後其他人挨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大家集體對李小毛苦口婆心地教化。奧爾揮舞著雙翅,情緒非常激動,凱瑞站在他旁邊,竟被他用翅膀扇到後麵去;柯克說話時,首先必要清清喉嚨,然後就是停頓,因為他覺得該說的奧爾都已經說了,他不想再重複奧爾的話;輪到羅伯特,等了半天,羅伯特終於說出一句“吃垃圾會生病,拉肚子的。”奧爾立刻搶上去,“羅伯特一語中的,李小毛生病可是很難受的,很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李小毛木木地站在當中,一會看看這個人的臉,一會又看看那個人的臉,一會看看那個人的臉,一會又看看這個人的臉,看著看著,窗外的麻雀也來觀望,李小毛把頭扭了過去看麻雀,樹上停了兩隻麻雀嘰嘰喳喳,好像在評論是非,李小毛不覺得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瞳仁變大,奧爾用翅膀將李小毛的腦袋扭過來,讓他盯著大家,固定住,不一會兒,李小毛開始打磕睡,眼睛緩慢的一張一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著看著,李小毛驚奇的發現,隻有奧爾是兩隻眼睛朝前長的,羅伯特、柯克、奧爾、凱瑞的眼睛卻是長在兩側,所以奧爾一直以固定的姿勢注視他,而柯克、奧爾、凱瑞都是側著臉看著自己,不僅如此,每隔一會兒,他們就要換另外半張臉來看,好像隻用一隻眼睛來看不完整似的。李小毛來了精神,目不轉睛的觀察他們各自每轉一次臉用的時間,柯克轉的頻率最高,每隔兩三秒就轉一次,凱瑞轉的慢些,柯克轉五次她才轉一次,羅伯特最慢,他隻有在說話的時候才會轉頭,聽著的時候腦門衝著前方不動,柯克的脖子最長,轉的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他是怎樣轉過來的,羅賓特基本上沒有脖子,基本上也很少轉頭——奧爾隻是動眼睛,左眼睛睜開,右眼睛閉上,右眼睛睜開,左眼睛閉上,偶爾也要扭一下頭;羅賓眼睛不動,頭也不扭來扭去,和媽媽是一樣的……
奧爾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他的治療已經初見成效,李小毛眼睛閃爍,證明他開始覺悟了,他會學著自己思考。
“天救自救者。”奧爾想到。
奧爾動了動身子,接過話來,算是總結,“我們今天講了這許多,都是為了你好,這麼多人給你講了一下午,都是愛你的,你不要令我們失望,好好想一想吧!”
李小毛兀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看。
凱瑞發現李小毛的眼神不對,“李小毛你在想什麼呢?”
“眼睛,眼睛——”
凱瑞一頭霧水,心想李小毛莫不是又在想垃圾,“你真是個——”凱瑞想給李小毛戴頂帽子,想了半天,“垃圾貓。”凱瑞說道。
奧爾聽一想,幹脆激一激他,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對李小毛說:“李小毛,從現在起,我們就叫你垃圾貓,什麼時候你把惡習改了,才能要回你的名字。”
羅伯特覺得這樣不太好,,對奧爾說,“李小毛究竟還小,這樣編排他不好,這種事情急不來的,就不要用外號啦!”柯克也同意羅伯特的話,奧爾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於是,“垃圾貓”成了李小貓的另一個稱呼,奧爾最後把道德壓力施加到極限,也沒有使李小毛戒掉吃垃圾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