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當我在傾聽自然界裏的音樂,或是獨自冥想時,我的眼睛總會不由自主盯著牆上的那幅畫——《落在秋日》。
我想,在每個人的兒時,都有對夜空、對滿天繁星,充滿過遐思或幻想。每當在夜空下,羅賓總會注意到頭頂最最耀眼的獵戶星座,那是在眾多的星座下,最容易辨認出來的,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訴他的夥伴們,下麵兩顆是獵戶的腿,上麵的兩顆是獵戶的胳膊,中間距離很近的三顆是獵戶的匕首……,很多年以後,當羅賓偶然抬起頭注視星空的時候,他再也找不到獵戶星座,因為他已經不在早先生活過的那塊土地,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最終他隻能在記憶裏重溫那些美好的情景。
老家的院子裏,仰望星空,羅賓總會為宇宙的博大而深深地震撼,人在其中真不過是滄海一粟。
伊爾在放逐的那一段時光裏,羅賓和朋友們有好幾個夜晚在沙坡上仰望星空,不說話,彼此之間用心傳達,靜靜地感受來自外層空間的信息,與此同時,伊爾正在不遠的地方,思想如流動的雲,時而化作各種不同的狀態,獨自徜徉在千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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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悠悠回到木棚,屋子裏好像變得陌生起來,剛開始以為進錯了屋子,定了定神,坐了下來,腦袋又是當天下午的場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生命有時侯是一種錯誤——這或許存在於自然界中近似概率正態分布的邊緣,一定有其存在的可能,那麼生命所造成的錯誤就應該存在於生命現象當中,這反過來證明生命的種種荒謬,它將本不該存在的生命誕生了,不僅如此,它還將生命誕生在本不適合生命生存的環境裏,使其苟且地艱難地活著。
伊爾盯著牆上的一幅畫——那是春天的時候,羅賓心血來潮,想要畫畫,剛好羅伯特和伊爾在身邊,就為他們兩個畫了一副速寫。
羅伯特、奧爾,他們這些人,從來就沒有自己的立場,一味的隨波逐流,從來未曾叩問自己的靈魂,從來未曾問過自己到這個世界上來幹什麼的,他們就是這樣尷尬地存在著,盡管你們自己尚不自知。
他們不能為事實的真相挺身而出,在惡劣的現實麵前,他們對各種外在的強製力已經逆來順受習以為常,柯克就像一個唯個人意誌為主宰的暴君,瘋狂地幹涉他們的思想,甚至不惜排除異己。總有一天他會同樣的方法把他自認為異己的你們驅逐掉,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誰都逃不脫幹係,誰也不會有好結果,這是這個群體集體性格所影響的共同命運,這是一種注定。
倘若天生的軟弱,別人擠你一步,你覺得無所謂可以接受,於是就退一步;別人如果擠你兩步,算了一步都退了再退一步也無妨,三步、四步……直到擠到你無所容身的地步,那時你再反抗已然遲了,你沒有任何同別人抗衡的資本,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你的結局。隻有在別人擠你第一步時,你救要反抗,而且給於加倍的報複,別人才不會輕視你,甚至懼怕你,這樣才能將人性中的邪惡壓製住,彼此相互忌憚,誰也別想讓妄想歹念抬頭,這樣的世間才有公正、正義所言。
柯克的如意算盤先用在奧爾身上,然後就是我,非軟即硬或是軟硬兼施,妄想通過這些手將我擊敗,可他想錯了,哪怕他再強硬,我仍會硬著脖子抗爭到底,即使我被流放,我的意識也會像陰魂一樣詛咒那些迷信強權的可憐蟲們,我要讓他們內心永遠不得安寧——隻因為我是一頭騾子。
柯克是個天生的虛無主義者,天性注定了他華而不實,外強中幹的性格,一旦遭遇挫折就自我推卸,尋求精神之法,蒙蔽自己的良知。他隻不過精力過於旺盛,喉嚨裏存著永遠吐不盡的火氣,體內的虛火無處發泄,他一直夢想樹立自身的威望,可往往事與願違,屢屢碰壁,百畝樹林不是玩弄權術的天堂。
羅賓心底是明白的,可是,嚴格意義上講,他不算是百畝樹林成員,或許他真的不願幹涉百畝樹林意誌,我相信他能夠在是非麵前講真話,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為我翻案的。羅賓對柯克的真實意圖究竟持什麼樣的態度呢?他之所以中途退席,是用一種回避抵抗柯克的意誌——或許柯克太善於偽裝自己的yu望了,以至於羅賓無法和他正麵交戰,點中他的軟肋。柯克的夢想無非就是想成為百畝樹林的精神領袖——或許他,夢想著要複興烏雞國,嗬嗬,實在是荒唐,曆史已經把烏雞國徹底否定了,之所以消滅,說明烏雞國已然壽終正寢,柯克此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是生命的悲哀,自然的荒謬,大自然既然主動製造生命,使其繁衍,本該共同享有陽光、空氣、水、土地,可是為何偏偏要使他們無休止地爭鬥,使世界不得安寧,結果換來一副千瘡百孔麵孔,這難道不是一種多餘,一種錯誤?
天,何處是天,就在木棚棚頂的麵條狀的空隙裏,那才是天空的本來麵目——女媧就是這個錯誤的始作俑者。女媧造人本身就好像隨機發生的事件,沒有前麵邏輯上的任何必然性,如同腦海中閃念即過的一點意象,可是她畢竟是做了——她造了人。事情的發生是隨機的,事情的結果卻不是隨機的,而是邏輯的,必然的,她並未想好,該如何對她用泥土變出的長的和她一樣的“活物”們負責,她的創造是不完整的,把一種天生就有缺陷的生物帶到了這個世界上,這個生物就是人類,人們之間自私爭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結果捅破了天,這是人類自己的錯誤,然而女媧也有錯誤,首先她不是未卜先知的聖者,她甚至不知道在她手中降生的生命,日後將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她甚至不知道“做錯事就要遭受懲罰”的道理,天破了,她就去補,她承擔補天的責任,卻把對人的責任忽略了,她縱容了人類的貪欲和爭鬥以及不負責任的自私心理;另外,她本不該補天,可是天既然已經破了,修補也沒用,時間流的方向不可能改變,她無法把天還原到本來的狀態,這是其一;其二,人類的本性沒有改變,人類沒有因捅破天承受相應的罪過,天遲早還會再破的,女媧與其說補天,不如說補一個和天一樣大的錯誤——隻可惜的女媧至死也不自明白這一點。
女媧補天其實影射了人類當中上代與下代的深層關係。上代婚配年齡較早,自身尚未生長完全,在自然選擇以及上上代的意誌驅使下,生出了下一代,這和女媧撮土造人多麼的相似——當時正值女媧懵懂初醒,於周遭一片朦朧,興之所至竟撮土成人,可是女媧還沒做好身為人類之母的心理準備;這一代到真正“成人”,下代已經過了開蒙的時候,此時上代若不能明確自身的位置,對自己影響尚可忽略,受影響的是下代乃至下下代,這種扭曲變異結局的就這麼持續並繼承下來,延續了上千年。
濫觴當然發自女媧那裏。女媧為人類做了“表率”,她沒有教給人類公正,沒有將惡人繩之以法,撫恤受苦受難的人,她對公理根本一竅不通——最終人類社會秩序建立在扭曲的宗法製度上,而非社會公立,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