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韓睿回京,那些仕宦子弟日日拜訪。
他不耐煩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多是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去應個景。貴族子弟們的聚會不外乎醇酒、美人這一套,韓睿上輩子也是風月場上混慣了的,應付起來得心應手。韓睿不擔心什麼,倒是薑瑾瑜每每告誡、阻攔,攔不住就非要跟著,攆都攆不走。這還罷了,關鍵是他還黑著一張臉,滿身的殺氣,搞得那些從小養尊處優未曾上過戰場的貴宦子弟們都戰戰兢兢的。
如此幾次,那些公子王孫們都不敢再找韓睿喝酒。
薑瑾瑜這才誌得意滿起來。
牛宏業回京後幾天沒露頭兒,韓睿派人叫他,回說不在家,去了二皇子府。韓睿笑笑,暗道:牛宏業這小子也真是的,上次還說二皇子欺負他,這一回京,連自己這老大都不管了,巴巴的往二皇子府裏跑,還有臉到自己告狀,也不看他到底向著誰。
皇帝的身子一天差似一天,連早朝都不怎麼去。據宮中小道消息稱,那方麵似乎也不怎麼行了。前幾日好幾個貌美如花的宮女被秘密處死。據說那幾個宮女全是當日侍寢人員,並無過錯,因皇帝突發隱疾,怕她們泄露出去,才被滅口。
為取得相對的優勢地位,眾皇子暗中都有所動作。
這幾日,宮中流出一個傳言,稱皇帝秘密寫遺詔,定下儲君,如今遺詔就藏在上陽宮內。
一時京都炸開了鍋,各皇子府暗潮洶湧,都繃緊了弦兒。
韓睿百無聊賴的翻著剛送來的密報,翻著翻著不由笑了,對薑瑾瑜道:“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小把戲罷了,這些皇子們一個個都瘋了似的。他們也不動動腦子想想,真要立了遺詔,皇帝還不捂得嚴嚴實實,會讓消息泄露出來?真是好笑,一群白癡!”他說完,攤攤手,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罵的皇子,除了你。”
“其實也不全是。”
韓睿點頭:“還有二皇子和幾個置身事外的。”想起二皇子他不由皺皺眉,兩輩子經曆了太多背叛和算計,他真的很難再相信一個人。但直覺告訴他二皇子這次沒騙自己。雖是如此,心裏還是不免有一絲憂慮。畢竟,直覺有時候並不那麼可信。
他問薑瑾瑜:“你說二皇子能相信嗎?”
薑瑾瑜看了韓睿一眼,手狀似不經意的在他手上擦過。韓睿並未察覺,或許說是並不在意,薑瑾瑜卻緊張的繃緊了身子。直到察覺韓睿並無不滿,才輕吐一口氣,道:“別擔心,他看著不似作假。我會派人注意他的,就算有什麼問題,也妨礙不了我們的計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也不用太操心,這些日子好好休息。”
韓睿點點頭,盯著薑瑾瑜看。後者被看得不好意思,有些窘迫的僵著身子,頭不自覺的垂下了。韓睿湊過去掰著他的臉細細打量,半天才道:“你長得怎麼一點兒也不想皇帝?”其餘皇子們大多都有些與皇帝想象之處,或是鼻子,或是眼睛,或是眉毛,唯獨薑瑾瑜好像是一點也沒遺傳到皇帝的容貌。
薑瑾瑜這才放鬆下來,低聲道:“母親說我像外公比較多。”
“外公?”韓睿皺皺眉問,“你外公是何人?”宮妃多出身世家,就算不是世家,起碼也有個娘家。他從前一直忽略的這個問題,此刻一想,一點還真的挺大的。從來沒聽過薑瑾瑜母族的什麼人,聯想皇帝對薑瑾瑜的態度,仔細揣摩一下,倒實在蹊蹺。
薑瑾瑜搖頭說:“母親沒說。”
韓睿問:“你自己就沒查查?就算你外公不在了,起碼還有其他親人吧!”
“查到又如何,沒有他們我不是一樣活得很好?”
“呃……”韓睿愣了變天才道:“好吧!”韓睿轉念一想,覺得薑瑾瑜的話也挺有道理。有自己護著,橫豎不會讓他吃了虧。這些年薑瑾瑜沒有親人,糾纏於一群如狼似虎的父兄之間,不也照樣過來了,還取得了不菲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