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我可沒有那本事。政策內的,不用你說,政策外的,你也別為難我,咱這老搭檔,你還真想把我向監獄裏送哇?”
“沒有那個意思,沒有那個意思。”劉誌峰放下了電話。
劉誌峰嘴上雖說沒有那個意思,下午趙三霍還是來找我了。那天下午,我剛從村委會出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了股黃風,瞬間把天地都刮混沌了,滿世界黃乎乎的一片,塑料袋子像孔明燈一樣飛上了天。我被風沙打了眼,邊揉搓邊走。
趙三霍突然從胡同裏閃了出來,笑嘻嘻地說:“楊團長,我姐夫讓我來找您,他說他和您已經有30多年的交情了。”
我隻顧揉眼睛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他的話語一出來,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大風沙把妖怪給刮過來了呢。
我用左手用力擦一下嘴巴上的沙塵:“是呀,我和你姐夫是一個車皮拉來的,我參加工作多少年,我們就認識多少年。有什麼事,你說吧?”
趙三霍低下頭,放低了聲音,隱去了平時油嘴滑舌的嘴臉:“我姐夫是不是已經和您說了?我就想把我一家三口的戶口,遷到東風村裏來。還有,我姐夫到98師當政委了,也被列為軍級後備,估計55歲前能當上將軍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姐夫是人精,就該比我當的官大,中午他打電話說了。祝賀,祝賀。三霍,關於遷移的事,別來歪的邪的,我保證給你辦。來歪的邪的,就不好說了。你還是領導幹部哩,就不怕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
他毫不在乎地擺擺手,露出白白的牙:“沒有事,你不說誰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錢呀,有機會就得賺,不賺是王八蛋。”
我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當宣傳部長了,要給大家作表率啊。還有,這社會主義新農村改造,在東風村是李連雙和李愛軍投的資,你們都認識,還是好朋友,要是他們聽說了你這事,不光恨你,還要埋怨我呀?”
“管那麼多幹嗎?把錢先弄到手裏再說,你把我的戶口辦了,少不了您的好處。這年月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國家那麼多貪汙犯被抓住的有幾個?再說,他倆的錢來的也不一定幹淨。”
“說吧,你想把戶口放在誰家?怎麼落法?”
趙三霍停頓了一下,說:“王四狗家,四狗不是我老婆他舅嗎?他那房子空著,光有房子沒有人住。”
我想起了剛到東風村當社區民警不久,王四狗老宅子出租給製造毒品者的事,說:“是被查出製造冰毒的那個家?”
“是,就是那家,四狗舅不是在西直門上班嗎?他在南禮士路附近要了房子,全家都遷走了。”
“噢,關於遷戶口的事,上邊有政策,領導有嚴格的要求,你這種情況可能不成。遷移戶口辦投靠,必須有房產,或者是直係親屬。”
“規定就是領導的嘴巴,不是想說什麼就是說什麼嗎?再說,好多政策不是說變就變嗎?趁現在你當片兒警,有這個權力,你神不知鬼不覺地辦了,誰知道呀?四狗舅那邊,我已經和他說好了,沒有事的。”
我吸了一口涼氣,說:“憑我與你姐夫這麼多年的感情,按說我必須給出這個證明,不隻辦,還得要辦利索。但是,這事不符合規定,王四狗的直係親屬隻有他的子女和父母,王四狗的土地證和房產證所有權都是王四狗的,王四狗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如果我幫忙把你老婆孩子的戶口遷到王四狗的名下,將來因為財產產生糾紛鬧到法院,我不是好心辦了壞事嗎?”
“不會的,我已經和四狗舅說好了,我不入戶,不涉及他的房產。你不相信,我與他簽個協議書,保證不爭他一分一厘的房產錢。”
“另外,我給你辦了,不是給村委會添麻煩嗎?政策大家都知道,我管這個村也不是一天兩天就結束,我給你辦了,別人也來找我怎麼辦?村委會那邊怎麼辦?不是給村裏製造矛盾嗎?”我有些難為情地說。
趙三霍抬頭盯了一會兒我,說:“村裏那邊,你不用管,隻要你簽了字,我去找村主任李愛軍去,我和他認識也不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