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敢為人先,勇於為師(2 / 2)

當時師道大壞,一般人恥於求師,恥於以弟子自居。一般士子又往往以孟子的“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為戒,不願為人之師,即使有問必答,但不以師自居。獨韓愈“奮不顧流俗,犯笑誨,收召後學”,“抗顏為人師”。韓愈的行為,引起京師士人極大震動,一些人先是驚訝不解,繼則相聚而罵,“指目牽引,而增與為言辭”,視韓愈為狂人。韓愈在“群怪聚罵”聲中,深感有必要整頓一下為師,為弟子之道,排除陋習。當一名好古文的17歲青年李蟠不拘於時,堅持執弟子之禮向他問學之際,韓愈寫了《師說》以貽之,公開自己的觀點,向當時的錯誤看法挑戰。

韓愈的師道觀,集中表現在貞元十八年(802)他為李蟠寫的《師說》裏。在《師說》裏,韓愈首先肯定了師對任何人都是必要的,並對師的概念下了十分明確而簡括的定義。他指出:“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傳道、授業、解惑的具體內容,則如曾國藩所說:“‘傳道’,謂修己治人之道。‘授業’,謂古文六藝之業。‘解惑’,謂解此二者之惑。韓公一生學道好文,二者兼營,故往往並言之。末幅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乃作雙收。”傳修己治人之道,授古文六藝之業,正是韓愈的本意。韓愈雲:“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十分強調師與道的關係,那麼他講的道是什麼呢?從他一貫的思想看,是傳統儒家的仁義之道修己治人。正如他在《重答張籍書》裏講的“己之道,乃夫子、孟軻、揚雄所傳之道也”。《原道》裏講的“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這是他論師道的中心議題。韓愈為什麼說“古之學者必有師”,“師道之不傳也久矣”?原來他所說的“師”,有其獨特含義。既不是指各級官府的學校老師,也不是指“授之書而習其句讀”的啟蒙教師,而是指社會上學有所成,能夠“傳道授業解惑”的人。韓愈既以這樣的人自我標榜,也以好為人師而著稱。《新唐書》本傳說他“成就後進士,往往知名。經愈指授,皆稱韓門弟子”。

因為韓愈強調傳道與為師的關係,所以他接著提出了“師”的條件隻有一個,就是“聞道”:“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韓愈提出把“道”作為師的唯一標準,無論貴賤長少,這不能不說在儒家師道關係上的大膽發揮與創新,十分難得。韓愈還在孔子“三人行必有我師”的基礎上,提出:“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師是傳道、授業、解惑的人,隻要具有這種特長和能力,人人都可以為師,師和弟子的關係是相對的,師比弟子隻是先聞道或有一定的特長,而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不必不如老師。這在當時不但是新創,也把師道的封建性大大減弱了,把師和弟子的關係社會化了,打破了師法或家法的壁壘。

韓愈對老師作用的獨特認識突破了一般人對教師作用認識的局限,從“授之書而習其句讀”的“授業”,擴大到“傳道”“解惑”,明確提出“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的全新界定。在他看來,既能做經師,又能做人師的人才是真正的老師。他將“傳道”放在“授業”“解惑”前麵說,表明他把教學生做人比做學問看得更為重要。韓愈心目中的老師不是一般官學老師,也不是學業啟蒙老師,而是學有所成的人。他在“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中,明顯流露出了對淺薄之師的鄙夷與嘲諷。

韓愈師道觀的樹立,一直影響著後人。人們學習《師說》,領會其中的道理,樹立師道觀,對求教和授業都有著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