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時世文豪,肩負使命(2 / 2)

韓愈敢為人師,傳道授業,有意識地培養一批後繼者,造就一支強大的古文隊伍。正如北宋古文家石介《上趙先生》中所說:“吏部誌複古道,奮不顧死,雖擯斥摧毀,十百千端,曾不少改初守;數十子亦皆協讚附會,能窮精畢力,效吏部之所為。故以一吏部數十子力,能勝萬百千人之眾,能起三數百年之弊。”在韓愈友人中,如劉禹錫、柳宗元,雖然哲學思想、政治主張有所不同,但在古文創作上誌同道合。韓愈的弟子李翱晚年回憶說:“翱昔與韓吏部退之為文章盟主,同時倫輩,惟柳儀曹宗元、劉賓客夢得耳。”從西晉以古文反對駢體文以來,經過四百餘年的釀運,到唐代元結等,從支流變為巨流,到韓愈等又從巨流變為長江大河,波瀾壯闊,終於發出了千古回音。韓文影響深遠,自北宋歐陽修至清桐城派,凡為古文者,無不以韓愈為祖。韓愈不愧為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為百世之祖。

與文體改革相呼應,在詩壇上也掀起一股改革浪潮,出現了由李紳發起,元稹、白居易等響應的“新樂府運動”。他們胸懷參與時代變革的積極情緒,高舉發揚《三百篇》的旗幟,以通俗化的樂府體,寫時事和社會生活,力求使詩歌能起到補察時政、泄導人情的作用。白居易提出“詩歌合為事而作”的反映現實的道路,韓愈認為“物不得平則鳴”是文學創作的動力。兩種主張,都與大曆以來講究形式、缺乏內容的詩風相對立。在創作方法上,韓愈“以文為詩”,麵貌一新,影響晚唐,下開宋派。韓、孟的硬體詩派,與元、白的通俗詩派,形成中唐詩壇的兩大流派。

範文瀾先生在《中國通史簡編》中說:

在唐朝文苑裏,詩的成就是巨大的,但不可忽視古文運動更巨大的成就……“五四”運動以後,語體文興,才結束了古文的命運。這還隻是指古文本身而言。古文更大的作用,是在建立新儒學,使士人擺脫佛教思想的束縛。宋明兩朝理學的廣闊境界,由唐古文運動的主要推動者韓愈率先啟行,這在詩人中是無與為比的。古文直接產生小說傳奇,即短篇小說,又迫使佛教徒進行俗講活動,產生俗講變文。短篇小說與俗講變文開出宋以後文學的新境界,諸如諸宮調、寶卷、彈詞、說話、戲曲、演義(章回小說)等等,追溯遠源,無不與唐古文密切關係。

這段話不長,卻是真知灼見,字字珠璣,是對唐代文學的恰當總結,也是對韓愈的崇高評價。

駢體文的出現在中國文學史上有其重要的貢獻,但它是帶著偏頗和弊病發展起來的;這時古文運動以一種“矯枉過正”的麵貌出現,古文運動的出現之初是駢體文與散體文兩者共存,並互相融彙的,而且,因為散體文並沒有對前者徹底“取而代之”,所以需要出現一位可以橫空出世的文學界的英豪,在他的領導下進行古文運動。韓愈就是這樣一位肩負曆史使命的文人,他用不懈的努力,和非凡的創新精神,以及卓越的文學思想,鼓舞和帶動這一批批的文學鬥士,與舊的落後的文體思想作鬥爭。俗話說得好,亂世出英豪,時世也造就出了像韓愈這樣的不朽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