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大氣磅礴,創新文風(1 / 2)

在中唐,韓愈是最為重要的文學家,他的特殊地位是任何人無法替代的。在散文上,他高舉複古運動的大旗,寫出了大量非同凡響的散文作品;在詩歌上,他也是當時的詩壇領袖之一,孟郊、賈島、李賀、皇甫湜、盧仝、樊宗師、劉叉、李翱等都自覺地聚集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文人集團,掀起了一個很有影響的新詩潮。

晚唐詩論家司空圖認為,韓愈詩文的特點之一是以氣勢見長。韓愈克服了中唐時期詩歌多寫內心感傷等細小範疇的束縛,表現出一種宏大的氣魄、豐富的想象,使詩歌發出了一種如雷霆的高亢之音,一改低靡之調。他的詩大都氣勢磅礴,如《南山詩》掃描終南山的全貌,春夏秋冬、外勢內景,連用五十一個“或”字,把終南山寫得奇偉雄壯,氣象萬千。又如《盧郎中雲夫寄示送盤穀子詩兩章歌以和之》中,有四句寫瀑布:

是時新晴天井溢,誰把長劍倚太行。

衝風吹破落天外,飛雨白日灑洛陽。

把一處瀑布想象得如橫空出世,頗有李白《望廬山瀑布》的意味,而力度則又已過之。又如《忽忽》寫對於人生幻變的感受,“安得長翮大翼如雲生我身,乘風振奮出六合”,竟然也把這種平常流於哀愁的情緒寫得雄壯悲愴。而這種在詩歌藝術表達上不拘於律的寫法,也如李白一般,恣意縱橫,橫掃天下。

《陸渾山火和皇甫湜用其韻》描繪一場山火:

……天跳地踔顛乾坤,赫赫上照窮崖垠,截然高周燒四垣,神焦鬼爛無逃門。三光馳隳不複暾,虎熊麋豬逮猴猿,水龍鼉龜魚與黿,鴉鴟雕鷹雉鵠鶤,燖炰煨爊孰飛奔,祝融告休酌卑尊……

詩寫得奇奇怪怪,氣勢逼人。韓愈在寫詩時,有意采用了漢賦的鋪陳手法,博喻的排比句式和遊仙詩的超越現實的想象,在詩中烘托出一種濃烈的氣氛和強大的力度。

《陸渾山火和皇甫湜用其韻》,為皇甫湜鳴不平。詩一開頭就說,正當冬季水源幹涸之時,皇甫湜被調為陸渾尉。接下來寫狂風在山穀中怒號,狂飆引起大火,烈火熊熊震驚了日暮原野,直燒得天翻地覆,江海沸騰。空中、地上、水裏、陰司的禽獸焦頭爛額,抱頭鼠竄,陰司的鬼神潛蹤匿形。暗喻當時政治形勢險惡,良善輩均遭不測之禍。再寫火神祝融告休時大宴賓客,花園裏珠寶璀璨,爭妍鬥豔;火神的儀仗甚是威嚴,鍾鼓喧闐,篪塤齊鳴,紅旗飄揚,宴席上火神怡然自得。一時間觥籌交錯,頗黎(玻璃)盆如巨壑,豆登(古代盛食品的器具)如五嶽,酒樽如四海,賓主暢飲,笑語喧嘩。這是暗喻朝中權臣氣焰熏灼,正直大臣受到冷落。最後寫水神君臣懾於火神淫威,隻能相互悲憐,命黑螭去偵察情況,反被焚了頭顱,無可奈何上訴於天帝。天帝此時也愛莫能助,隻能勸水神暫時隱忍,徐圖時機,待到七八月時,讓五龍、九鯤去火神的領地,把它囚禁在昆侖山。這顯然是規勸皇甫湜不必悲觀消極,終歸會有出頭之日。

讀這首詩,讀者似乎隨著韓愈的筆觸遨遊了天宮地府,四野八荒,他精心刻畫的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麵,使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設想離奇,比喻奇特,給人以雄偉奇崛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