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的一生,在文化上、精神思想上努力開拓,從而使中國文化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峰。之所以能夠做出如此偉大的業績,這是韓愈在繼承過去優秀文化與思想成果的基礎上,不斷地發展與創新,尋求突破與超越的結果。
在文化上,韓愈首先繼承了陳子昂以及初唐四傑等人所倡導的詩歌革新運動。陳子昂大聲疾呼,反對齊梁以來的華靡詩風,在倡導複古的旗幟下實現詩歌內容的革新。這是在詩歌領域的重要革新。韓愈繼承了這一重要的革新傳統,並將這一革新擴展到散文領域內,從而大大增加了革新的範圍,具有了文化的普遍意義。而且,韓愈還從振興國家的高度出發,從文化複古的革新運動來推動儒學的發展,以反對日趨猖獗的佛學,從而達到振興國家的目的。韓愈的複古運動的實踐已經遠遠走在了陳子昂等人的前麵,是對他們優秀文化成果的一種超越。
就複興儒學而言,韓愈也不是一味要繼承春秋戰國時期由孔孟所倡導的儒學,而是在舊儒學的基礎上,進行一種新的創造,成為時代所用的新儒學。韓愈繼承舊儒學,兼收百家,也並不是一味地繼承,而是批判地接受,力求超越。如韓愈推尊孟子,以為“功不在禹下”。但他也不同意孟軻諷刺墨子之書“兼愛”“無父”的觀點。韓愈對各家之說采取了正確的取舍態度,一種批判繼承的態度,從而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自成一家,形成新儒學,這是對舊儒學的一種超越。
在散文創作上,韓愈也大大超越了過去,不僅形式有了多樣化,而且內容較之以前更加豐富。韓愈堅定地倡導複古運動,他將南朝人想從“文”中排除出去的大量應用文體重又收羅進來,施以新的文法,從而極大地提高了古文的地位,使古文體煥發出了新的光彩,這就是在古文創新之後的雜文。這種創新體現出了一種超越。
在興辦教育上,韓愈也繼承了孔子等人廣收門徒,興學成風的思想觀。韓愈強調了學習和求師的重要性,在師道之不存的情況下,堅持為師之道,這在當時是一種對厭學厭為弟子或為師的風氣的反對。這體現了自孔子等教育大師以來少有的教育精神,是對孔子的教育精神的繼承。韓愈也突破了孔子的教育思想,提出了“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等膾炙人口的教育思想,這是在倡導人人可為人師的教育思想觀,較孔子的師與弟子之間的嚴格界限,就更加開放而靈活,更是前進了一大步,是對孔子教育思想的一個超越。
在哲學思想上,韓愈繼承了孔、孟、董仲舒等的儒家傳統觀念,把人分成了三種性,但他在繼承前人的人性學的基礎上,又從“性三品”說派生出來“情三品”說,從這一點上講,韓愈對孔子及其以後諸家的人性說是有所發展的,在人性說上是超越了孔、孟、董仲舒等的儒家思想。
在學術與思想上,善於繼承前人的優秀成果,並力求超越前人,這是後輩學人在學術上常走的道路,這也是一條學術的捷徑。如果一味地拋棄前人的學說,另起爐灶,就未免要走彎路,甚至走入死胡同。但如果一味聽信前人的學說,不作細致深入地思考,全盤吸收前人的思想學說觀點,就會站在前人的老地方,在學術上一無所得。牛頓說得好,“我之所以比常人看得更遠些,這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正是因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遠遠超越了他的老師,所以他能夠發現萬有引力等規律,成為偉大的科學家。
韓愈在文化上與思想上能夠取得如此豐碩的成就,關鍵在於他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了創新,建立了自己的文化與思想體係,從而做出文化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