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是中國曆史上少見的文學家、政治家,他一生既在文學上取得了重大成就,又在政治上取得了偉大業績。這樣的人在曆史上可謂鳳毛麟角。
韓愈之所以能夠在政治與文化兩條道上並行不悖,關鍵在於韓愈的價值取向上與司馬遷、李白、杜甫他們有所不同。盡管司馬遷、李白、杜甫他們都希望進入仕途,都希望在政治上取得突出成就,盡管他們甚至終生都夢想著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但他們一旦遇到打擊,或是在仕途上遭遇挫折,就經過慎重的思考,放棄了政治的道路,改而求立言與立德於世,立功的希望就渺茫了。
但韓愈不同,韓愈是在政治上與文化上求雙重突破的人。儒家文化的熏陶,使他終身都不能放棄在政治上有所作為這個願望,而複興國家的重任,在當時他認為又必須從文化上著手來解決,倡導古文,複興儒學,從而振興國家。因此,韓愈要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又使他必須擔負起建設新文化的重任。同時,他還以自己對儒家文化的深刻理解來從事政治活動,企圖為儒家文化在政治上製造一個成功樣板。在韓愈那裏,政治與文化是交織在一起的,彼此密不可分。這就決定了韓愈在政治與文化兩條道路上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執著。
韓愈與李白等人不同的是,為了尋求在政治上的成功,他還具有特別能夠忍耐的精神。“忍”也是儒家文化所倡導的精華。孔子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孟子也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都強調了“忍”的作用。儒家文化強調“忍”,於是韓愈在官場上盡力地忍耐自己,除了特別的憤怒之外,如反對君主佞佛等,反對藩鎮割據、宦官專權等,其他事情如果不涉及到國家利益,不涉及到損害老百姓的利益,隻是有損於自己的話,他一般都能忍,而且特別能忍。所以他沒有像李白那樣,鬧出什麼高力士脫靴、楊貴妃研墨之類的事情來,也沒有像陶淵明那樣,為了不被小吏們使喚,就辭官歸隱了。韓愈是真實地實踐著儒家的思想,強調忍耐,在忍耐中與人為善,從而消除政治上的絆腳石,使自己在政治上有所作為。這反映了韓愈在政治上的大智慧,也反映了韓愈對儒家文化的修煉之深,在政治實踐上的運用之熟練老到。他不愧是儒家文化的重要信徒與傳人。
韓愈為了在政治與文化上都能獲得成功,在從政時不忘記自己複興儒學,倡導複古的重要使命。他四次參加科舉考試,可見他對進入仕途的強烈願望。進入仕途前後,他便開始從事古文運動。盡管屢次遭到貶謫與打擊,但始終都不灰心,始終都謀求在政治上有所發展,當他在朝廷之時,他在政治上與宦官做堅決鬥爭,反對君主荒淫,反對君主佞佛等;當他在貶謫之地時,他不以己悲,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為當地百姓留下了良好的口碑,也在當地留下了千古不朽的永恒政績;當他在軍中時,他還是獻計克城平定淮西的功臣,隻身入虎穴說服軍閥的英雄;為文化官員時,他還興辦教育,培養學生,這些都是韓愈在政治上永恒的業績。在政治上獲得成功的同時,他結合自己的政治經曆,結合當時的時弊,寫了許多優秀的文章,為複古運動留下了生動的文章典範,以這些不朽之篇章,掀起了文化複興的嶄新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