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魂愣了愣,不明白月罄樓的意思,當他再想詢問什麼的時候,月罄樓早已帶著冥寒遠去。
暮魂長長的舒了口氣,放下心中最沉重的包袱,有些事就該迫不及待的取解決,微微咳嗽兩聲,暮魂不再耽擱時間,想雪落閣上走去。
停在昔嵐的房門前,感覺今日自己比以往浮躁了不少,多少因為冥寒的關係,如今將冥寒置於安全的地方,暮魂理了理思緒才踏進房門。
然而,他一推開門,屋內昏迷在地的小鸞和地板上的一大灘血跡,讓他臉色立時變得起來。
昔嵐沒在!
鳳凰穀外沉靜如水,暮魂停在鳳凰穀入口,遲遲未進。
良久,暮魂轉身離去,此次這樣回去,無論結局如何,他至少要去看看自己的母親,多少年來,那曾經被人遺忘的女子,直到含恨離去也未等到自己的夫君,如今,恐怕也隻有他還記得了吧?
母親弄盈的一生已然孤苦,如今卻還要在人世間留下一壘孤塚無人吊念,他怎麼能安心?
曲花苑,落葉飄零,紅葉紛飛,唯有叮咚流水依舊流傳著不朽的篇章,淡淡了若輕煙的霧籠罩在曲花苑中,在月光之下顯得淒迷若夢。
那一排立在院中的花架上,隻剩下枯萎的藤蔓和殘敗的落葉,唯有堂前一株秋海棠開得奪目。
一片黃葉飄然而下,落在暮魂手心,讓他忍不住歎息。母親說的對,花開花謝自有時,一晝一夜。華開者謝,一秋一春,物故者新。世上豈有不謝的花,一朝春盡,繁華謝後,誰能逃過零落成泥命運?
暮魂習慣性的坐在院心凸出的山石上,一襲白衣在枯黃敗葉中透著慘淡的白。許久以前,也是在這裏,他失去了最親的親人,也是在這裏,遇到了他一生不曾放下的人,然而,此時,當一切風雨未來,命運將至的時刻,他還是一個人麵對著,那個叫做冥寒的女子將永遠在他的心中掩埋,帶著這一生的記憶,流向來世吧?
畢竟這次回來,他並沒有打算活著離開!
“風彌葉落兮秋風吟,明月無語兮浮雲陰。
雲山萬重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
冰霜凜凜兮身苦寒,追思往日兮淚成血。
“那一曲母親的《刹那芳華》也將帶著最後的落花落入塵土,化為塵埃吧?畢竟人去樓空,留下的一切都不過是幻影,就算有人願意去抓住,也會因為一時的不小心,二將它弄得治理破碎。
幽幽吹著簫,暮魂的思緒已然不知飄向了哪裏?
“四時萬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暫移。
積念憂思兮發狂癡,泣血仰頭兮訴蒼蒼。
日暮風悲兮為我吟,蒼天不應兮恨難消。
“突然,一陣淒涼的簫聲傳來,仿佛是有意喝之,淒怨哀涼,暮魂猛的站了起來,驚呼:”冥寒!“仔細一聽,才恍然想起冥寒已經被月罄樓帶走,雖然簫聲哀怨,卻不似冥寒笛聲的幽涼,暮魂歎了口氣,又緩緩坐下,手背上一點微涼,暮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掉下了眼淚。
“娘,你說得對,為情所困都是不明智的選擇,為何偏偏讓我遇到,還不能自拔?當年你含恨而去,究竟是為了什麼,父親依舊決然的對待我們母子?有些時候,蕭兒總會有不肖的想法,父親應該是將權利和地位看得比娘還重要一些的吧?”
“青絲如雪兮埋骨黃土心不恨,魂落清塵兮碧血長埋情不絕!”
“娘,你果真不恨嗎?”
暮魂微微闔上雙眼,不去刻意去想起那些幽怨,然而,愈是不想,那些往事愈是顯得清晰。
“愁骨斷腸兮天涯萬難雪此恨,碧血長埋兮心恒不絕死複生!”
突然,那段消失的簫聲驟然響起,暮魂猛的清醒過來,長身而起,肅然道:“是哪位故人,何不以身相見?”
緩緩的,枯萎的花叢之後走出中年男子,雪白的衣衫迎風招展,手持玉簫,看上去倒有幾分仙風道骨,隻是腰間不相稱的掛著個金色的酒葫蘆,看著暮魂,兩眼都要直了。
“弄,盈?”艱難的突出兩個字,中年男子有些難以自持的撲到暮魂身上,抓得他手臂生疼,因為激動,言語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弄盈?你是弄盈的孩子?我的孩子?不,不,弄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孩子?……告訴我,你是誰?告訴我?”
“咳、咳”被男子粗魯的舉動牽動了傷勢,暮魂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道:“前輩認識我娘?”
“轟”
中年男子如遭雷擊,雙手觸電似的將暮魂鬆開,不可置信的喃喃:“真的是弄盈的孩子?真的是弄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