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日曆上,標明的日期是自己離開的第二天傍晚,算算日子,他到那邊去似乎有二十天,而這邊也隻過了二十個小時而已。

莫於川清洗幹淨身體,一邊擦拭頭發,一邊走到電話邊去撥打那個熟悉的手機號碼。

喻紀生始終是關機。

他輕歎了口氣。

莫於川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不知道別人會不會有他這樣的情結,就是如果做一件事情,如果中途出了差錯,就想要放棄掉它,然後重頭再來。

對於感情,他知道沒重頭來過的可能,可偏偏讓他回到了過去。

他不是傻子,當然分得清現實與夢境。

他知道那是真的。

夜裏在房間裏喝了些酒,他認認真真地理順了回到過去這段時間的記憶。

他以為在過去所做的事情無法改變自己是錯的,即使那段時間似乎沒有變化,但在他接近十年前的自己而回來的同時,所作出的改變、錯亂的十年記憶,立刻好像海潮般湧進腦海,將他衝擊得頭痛不已。

他慢慢記起了很多之前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自己與喻紀生的相遇,比如自己被丟進草叢而發高燒,被喻紀生送進醫院,再比如那之後他是怎樣對喻紀生感興趣,每天纏著他做自己的小弟,最後反倒是自己更像他的小弟了。

他想起,有時候喻紀生看著自己的臉時,變得有些懷念。

然後會認真地問,你有沒有一個親戚,叫莫語?

莫於川甚至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帶著那個漂亮少年回到家來做|愛。

因為前一晚,自己問喻紀生,“你從來不說喜歡我,又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

那時喻紀生喝醉了,微微眯著眼看著他,答非所問地低聲說,“你真的不認識莫語?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莫於川看著他醉倒的睡臉,靜默了很久,幾乎站不住腳。

現在想來,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

一切都是自己打亂的。

莫於川屈起直接敲了敲抽痛的額頭,閉上眼睛,無力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如今也無法改變那些過去,為什麼沒直接把自己變得更加專一成熟些呢?

起碼不要做太多傷害人的事情。

電話突然響了,尖銳清亮的鈴聲在偌大的房間裏顯得那麼突兀,莫於川冷不防打了個冷顫。

隨手拿起電話,他的嗓音因為前一晚的醉酒還有些沙啞,“你好,莫於川。”

“於川,是我,王妍。”

電話那頭的女人似乎有些哽咽,莫於川微微一怔,才想起王妍是方清的太太。

“出什麼事了?”

“莫先生,你能來醫院看看方清嗎?”王妍輕聲說,“還是老毛病了,大夫說……大概是不行了。”

莫於川一路往醫院衝去的時候,腦子都覺得有些不清醒。

方清什麼時候有過抽煙酗酒的毛病?這與他過去十年記得的事情根本不同!

肝癌三年?開什麼玩笑!他從不記得自己去醫院看過他!

在回到過去前的那一周,他還曾經與方清夫妻用過晚餐……

回到過去。

莫於川突然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他到底都改變了些什麼!

方清的住處也與自己記憶中的全然不同。

之前是在市中心的一套非常不錯的高級公寓,而現在卻搬離了市區住在城郊,莫於川足足開車三十多分鍾,繞了幾圈才找到那棟烏漆墨黑又破舊的小樓。

王妍已經哭得兩眼紅腫,此時看到他來了,倒是有些鎮定下來,對他點點頭,又遞了個口罩,“人家都說肝癌傳染,你帶著……”

莫於川皺著眉把口罩推了回去,“怎麼不住院?”

“……你不是知道的?”雖然才詫異,但王妍也沒心情去理會這些,隻是低著頭帶著他往裏屋走,“自從他十年前進了你爸爸的公司,不知道是因為在誰的手下做過,聽說那人後來失蹤了,公司裏又剛好丟了一筆賬,愣是給他降了職,病了之後更是把他直接開除了……他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末期,你送那些錢做幾次介入也就沒了,他又是個倔脾氣,不肯讓我向你開口……”

十年前失蹤的那個人,難道指的是他假扮的莫語?可是又怎麼會丟了一筆賬?

莫於川心中一動,沒來得及細問,卻見王妍已經把一道簾子拉了起來。

方清臉色蠟黃,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腹部卻漲了起來,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劇痛使得他滿頭密布著汗珠,牙齒都咬得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