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白獅》(1)(1 / 3)

上午,我和伊恩剛喝完咖啡,電話就響了。我們要去獅子公園看幾頭白獅,希望它們可以接拍一部新的故事片。

“凱文先生,你快來,斯萊跑到其他獅子那裏去了,它正在殺死它們!”打電話來的是山姆,獅子公園裏一位非洲本地的工作人員,他在電話裏急得上氣不接下氣。

“它要殺誰,山姆?在哪裏?”

“我不知道。你必須馬上來!”

“該死。”我和伊恩擠進小貨車,我開著車穿過公園,沒有像平時那樣停下來跟其他動物打招呼。我們一到白獅的圍欄前,麵對的就是血淋淋一片。一頭白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美麗的皮毛被鮮血染紅。

斯萊,一頭魁梧的野生棕獅,從它的圍欄裏逃了出來,鑽進我們喂養著16個月大的白獅格雷厄姆和幾頭小母獅的院子。斯萊的脾氣一向不好,我沒辦法跟它相處,我跟它甚至不算相熟。這就是一頭雄獅奪取另一頭獅子權力的典型例子。然而,斯萊並不滿足於隻是殺死快要成年的雄獅格雷厄姆,現在它已經把魔爪伸向一頭母獅的頭上。其他幾頭母獅躲到圍欄邊上,眼睜睜看著那邊的騷動。我拿鑰匙打開門鎖。

“凱文,你以為你在幹什麼?”伊恩問道。我沒有回答他,推開滑門進去,從腰間的手槍皮套裏拿出胡椒噴霧。斯萊一口咬向那頭母獅的頭,咬得吱吱作響。那頭母獅徒勞地掙紮著,與殘忍的凶手鬥爭。

我經過格雷厄姆的屍體。它本是一頭威武的白獅,不僅長得漂亮,還是我們即將拍攝的新電影《白獅》裏的明星之一。我看著它躺在那裏,我想到的並不是錢,也不是電影拍攝計劃,我隻是胸中燃起一股怒火。更糟的是,“格雷厄姆”這個名字,是取自我姐夫那個死於癌症的弟弟。我姐夫的弟弟死後不久,這頭白獅出生了,於是我跟我姐夫說,我要給這頭獅子取名為格雷厄姆,就當他弟弟還活著。這讓他很受感動,讓我憤怒的是,現在這頭獅子死了。

這個雜種斯萊殺了我的朋友,現在它還要殺死我的母獅。我向它跑過去,把胡椒噴霧衝它噴去。胡椒噴霧足以讓斯萊噴嚏連天,這就夠了,足夠讓母獅脫身。它的頭上和頸上被咬穿了,一個眼球還被斯萊擠了出來。它帶著重傷和滿身疼痛逃走了。

“回來!出來,凱文,你不要命了!”伊恩在圍欄外麵朝我喊。

我被憤怒衝昏了頭,想都沒想就衝進正大開殺戒的獅子籠。我停住,想了一秒鍾:“呃……也許伊恩是對的。”我意識到自己身處險境。

斯萊搖搖腦袋,噴出鼻子裏的胡椒噴霧。作為一種防身武器,胡椒噴霧曾將研究員從雷恩的狂怒下解救出來,還讓那頭母獅有逃走的機會。然而,它能否把我從斯萊麵前救下,我很懷疑。

它看著我,不知道我對它做了什麼,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同樣在問自己。大門滑開了,一輛皮卡衝進來,形勢更加混亂,我們讓所有母獅從一條“無人通行”的通道逃到其他幾個圍欄去。這條走廊每個出口處都有關卡,所以不用擔心獅子會從公園逃出去。我們把斯萊鎖在格雷厄姆的圍欄裏,直到獸醫來用針將它打暈,並在之後救治那頭受傷的母獅。

羅德尼·富爾覺得我的行為不謹慎,反應過度。“那隻是一頭獅子,凱文。”他說。他是對的,但當我看到格雷厄姆的屍體,那頭快被它的獠牙咬死的母獅,在角落擠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那些母獅時,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能眼看著它死。”我心想。這是人之常情。斯萊在以殺戮取樂,如果沒有人阻止,它會殺完所有的動物才罷休。

在壓力之下,人們會做很多奇怪的事,相信我,有人給你幾百萬美元,然後說 “聽我說,凱文,來給我拍部電影”,你就能明白我說的。實際上,我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羅德尼一直想拍一部電影,講一頭白獅如何打敗其他獅子,最終成為部落首領之類的冒險故事。這頭年輕的獅子獨自長大,從一位獎金獵人的槍下逃生,並最終成為獅子王。開始,我們想我們可以用幾台攝像機跟拍一頭獅子,拍下它在不同情境下的樣子,最後把片子放在一起剪輯,就成了一部故事片。當初《危險的同伴》就是這樣做的。當然,不多久我們就明白了,拍一部故事片,比拍紀錄片要複雜得多。

我們組成一個小組,一些成員是我之前拍紀錄片時認識的,一些是經驗豐富的動物管理員,一些有專長。

我想,早年那些我請教過的人當初都在想:“這個獅子管理員怎麼回事,想籌集一百萬美元拍電影?”一些業內人士嘲笑我,或者幹脆不回我電話。每次有人拒絕我,或給出為什麼我不能拍電影的理由時,都讓我的決心更加堅定,雖然我都不知道最終會拍成什麼樣子,但我學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