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向可能合作的編劇詢問以羅德尼的想法為基礎改編故事,該怎麼寫。最後跟我們合作的編劇,都頂著很大的壓力,因為雖然這個故事聽起來簡單,但對於劇本裏能有什麼,不能有什麼,羅德尼給出了非常嚴格的說明。比如,尚迦納族人認為,天上落下一顆流星,地上就會出生一頭白獅,但羅德尼不想觀眾把這部電影當做一個神話故事。他想展現一個真實的非洲,而不是神話裏的非洲。所以編劇在很多方麵都沒有創作的空間,因為羅德尼想最真實地體現非洲。然而,隨著劇本編排的進行,他逐漸意識到劇本創作的複雜程度,開始自我懷疑。
我們想用拍紀錄片,比如以《危險的同伴》的方式拍這部電影,盡可能地讓獅子的動作自然隨性,不規定它們的動作。我不得不清楚地告訴所有參與製片的人,我們不打算強迫獅子和其他動物在我們計劃的時間內做我們想拍到的動作,這跟拍商業廣告不一樣。在拍商業廣告時,所有的獅子都隻是從左走到右,看看鏡頭,搖搖頭,然後走開。我需要找到有豐富的跟動物一起工作經驗的人。
對電影業有了解的人經常問我的一個問題就是:“拍故事片很花時間,你的獅子可以工作那麼長時間嗎?”我開始想拍不同的場景需要多少頭獅子。最後,我們用30頭白獅分別飾演在不同年齡段的主角萊塔茨,這樣的話,拍攝時間就從幾個月拖到了幾年。但獅子長得很快,所以我需要提前安排好,以確保在萊塔茨的不同年齡段都有足夠的獅子飾演。讓獅子演獅子,真是一大挑戰。
萊塔茨,意為“太陽”,是在獅子公園出生的第一頭白獅,我們用它的名字作為這部電影主角的名字。我們計劃由白獅萊塔茨自己演成年的這一段,但這段能徹底讓你明白,把一頭獅子放在一群人麵前拍攝時,它的反應有多不同。
羅德尼想讓這部電影以非洲荒野為背景,這就意味著我們要用遠景鏡頭拍攝獅子被放到非洲無邊無際的荒野裏。我想,這對我來說難度不大,因為拍過電影電視的馴獅師已經教了我很多不同情況的拍攝辦法。我所認識的所有馴獅師,都希望拍攝地點是在圍欄裏,沒有任何一位馴獅師願意冒險讓獅子跑掉。這就意味著,如果你想拍外景,那麼一定要準備一個足夠大的圍欄。我們是在幾個大型農場拍外景的,空間很大。我堅信,這裏不會讓獅子覺得有逃走的必要。同時,參與電影拍攝的其他人,可以在圍欄外麵,這樣獅子就可以跟我一起很自在地走。把人關進一個長寬各5米的籠子裏,比給獅子建一個大圍欄要快得多,便宜得多,也容易得多。
我意識到當中的風險,比如獅子逃跑,在農場裏捕獵,但我對我的動物的自製力和我與它們之間的友誼深信不疑。
羅德尼給電影提出的苛刻條件之一,是展示非洲從未被媒體報道過的一麵。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德尼?”開始的時候我問他。
“我不想電影上出現非洲的冬天,我想電影裏麵的非洲是夏天,草正綠,叢林正茂盛。”
這就是我在拍攝那部法國電影《白獅》期間了解到的非洲拍片常識,這就是為什麼幾乎你看到的所有在非洲拍的電影或紀錄片,裏麵的非洲都是伸直的枯草,金黃的草地,卡其色和褐色的叢林。這是因為,大多數拍攝都是在非洲相對涼爽的冬天完成的,非洲的冬天白天很長,很幹燥,相對於濕熱的夏季來說,冬天是拍電影的最佳時機。在冬天這樣幹旱的季節,天氣變化不大,這幾個月,日日天高雲淡。景象壯麗的日出日落之際,黎明之後和天黑之前那段黃金時間,是拍攝的絕佳時機。太陽離地麵很近,長時間光線充足,很利於拍攝。另外,涼爽的天氣裏,動物的表現也更理想。
相反,在夏季,幾乎每天都下雨,又熱又濕,灰塵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變成厚重煩人的泥巴。日出日落被積雲遮蓋,還會連著三四天都是烏雲密布狂風大作。偶爾上午會有雷陣雨,但每天下午一場雷陣雨絕對不會差。在南非高韋爾得草原的夏季拍電影,足以讓你發瘋。我想是這樣,我們都會發瘋。
2005年12月,我們開始拍攝,真是糟透了。下雨,下雨,不停地下雨。我們把拍攝時間從白天調到晚上,結果當晚就來了一場傾盆大雨。我們又把拍攝時間從晚上改回白天,但雨仍下個不停。工作近乎癱瘓。
我們周圍的一切植物都蔥鬱碧綠,這是唯一符合我們計劃的。每周的拍攝計劃都在延期,因為扮演不同年齡段的獅子之間銜接不上。我們沒辦法阻止小獅子長大。我們沒辦法在第一個拍攝季完成所需要的全部連續鏡頭,盡管我們都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