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情緒激動使得他本就虛弱的體質不堪重負。太後親自和善溫柔地照料皇上,當他看上去緩過來一些時,又親自把他扶到一邊,揮手令那個要來攙扶皇上的太監退下,然後她帶著對皇上健康和舒適的極度關切親自護送皇上到他的靜居處,看著他被安全禁閉起來,吊橋再一次被升起,當她和無數隨從返回她的寢宮時,她的麵容又恢複了那種慣有的冷酷深邃的表情。
在1899年12月,慈禧向所有沿海和長江各省的總督和巡撫發去了一份派遣通知。在那時,它讀起來簡直不像真的。鑒於之後發生的事件,它表述得非常明確並且直至現在也非常值得深思:
由於意大利在侵占中國的廈門灣問題上並未得逞,他們也許會尋機奪占我們沿海其他領土。不僅如此,法國在廣州灣(自從被法國侵占)挑起騷亂,以此向皇家政府要求更多割地製造借口,他們的專斷挑釁行為也許會導致中法之間真正的敵對。因此我們理應為防止敵人的突襲做一些必要的提防。
在省級高官中有這樣的惡劣習氣,他們以為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職責僅僅存在於保衛自己轄區內的領地,而對鄰省可能出現的危機置之不理,卻忘了一旦鄰省淪陷,本省很快大概也難以自保。這種缺乏團結是可悲的,但是自今日起必須予以糾正。
衙門已接到太後殿下的特殊指令並給予你們用武力抵製對你們轄區所有侵略的全部權利和自由,如果必要可以宣戰,不必向北京請示,因為其中損失的時間也許對安全產生致命後果,也許會使得敵軍對你方軍力做出充分部署。最後,閣下將對任何再次發生的優柔寡斷或過度信任侵略敵軍的說法負責,如已經發生在山東張國元身上的(德國艦隊占領膠州港時,這位將軍是青島堡壘的指揮。)1899年9月21日,朝廷以慈禧的名義下達了另一份秘密詔令,結局處的詞句幾乎更令人震驚:
我們特別命令一旦任何高官迫於形勢隻能訴諸戰事解決問題,他就要堅決將職責履行到底。因此我們全國各地的總督,巡撫和總指揮理應拋開轄區差別或特殊化,聯合兵力,一致行動,以對敵軍形成統一戰線,親自激勵將士們為保家衛國而戰,阻擋外國侵略者入侵的腳步。我們的高官口中決不可講出“議和”二字,也不可讓它在胸中滯留半刻。
像我們這樣一個幅員遼闊,蔓延數萬公裏,物產豐饒,人口上億的大國隻要你們每個人都顯示對皇上之忠誠和對國家之熱愛,誰會懼怕什麼入侵者呢?誰都不要想著和解,而是要奮力阻止對祖先土地的毀壞和踐踏,阻止它滅於入侵者無情的雙手。讓我們這些話傳至彼此,傳遍我們的疆土。
我在這裏不會描述1900年中國那場可怖的動亂,關於這件事我必須請讀者們去查閱許多相關的書卷,在阿瑟史密斯修訂版的《動亂中的中國》中,他描述了義和團的入團方式。義和團取這個名字也許是個不幸——團也表示拳,“拳腳”是拳擊的中文名稱——借著這個名字,這個團體的發展並未招致太多注意。它最初是毓賢管轄下山東的一個劍術協會。由於毓賢對外國人敵意很深,俄國人反對他在那裏就任。然後他被派任至滿是英國傳教士的山西。
義和團訓練有一種形式:“兩隻手向上,腳放到一個十字架(畫在地上)上,麵朝東,念一個咒語三次,再連讀這個咒語三次;一百天內就能修煉至巔峰。附注——除非你戒葷,不沐浴,而且念咒時真的保持敬畏之心,否則就沒有功效——這一點至關重要。”還有:“鞠一次躬,向東北方向叩頭——念一遍下麵的話——再念三遍,鞠躬叩頭,閉上雙眼,並腳站立——用拇指施咒,口中念著‘南無阿彌陀佛’。重複上麵的做法——用拇指施咒,口中念‘敲天,天門開,跺地,地門來。吾欲習神拳,請神師來’,接著是原物咒,向南方鞠一躬,再念一遍,邁一步再鞠躬,再一步,閉上眼,兩腳並攏。”
相信他們刀槍不入的紅燈照被帶到義和團麵前時,義和團的財富和幸福之王製定了下列宣言,宣言的開頭使人想起歐洲最古老的道德戲劇“每個人”:
衙門狀況糟糕得無法形容。官場賄賂成風。他們喪盡天良,肆意妄行。他們全都一個樣——以不當手段謀財是他們的唯一目標。冤屈者們絕不會求他們中任何一個伸張正義;單純無知的民眾在鎮壓中被殺害,他們的哭聲直達天庭,聞於上天。雖然天上派下聖人傳布正道,傳播好書,教化民眾,嗟乎!從者甚微。有誰明白呢?……如今天庭之怒氣遣下精靈拷問身份大小的人民。主要的抵抗者皇上本人卻無子嗣,龍脈無法傳承。整個朝廷的文官武官都糟糕透頂。他們沉湎聲色,不顧寡婦之慟哭,既無任何懺悔之心,也無任何長進。
國家處在巨大災難之下。西方列強帶來的教條——基督教、羅馬天主教和新教的教徒已經為數眾多。這些教堂沒有人際關係,卻狡猾無比地吸引了貪婪之徒作為教徒,並且無休止地進行壓迫,直到每個品行優良的官員也墮落,變得覬覦外國財富,成了他們的奴仆。這些洋鬼子建立了電報,製造了洋槍洋炮,以及取悅他們邪惡本性的機器商店。火車、熱氣球、電燈,在洋鬼子看來精美絕倫。雖然這些外國人坐著與其身份不相稱的轎子,中國還是把他們視作上天厭惡的蠻夷之人,並且正在遣下精靈毀滅他們,紅燈照與義和拳——上天旨意已定;吾等將清掃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