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他們告訴了我那通從家裏打來的電話, 並表示他們很嚴肅地看待這次威脅。不知道為什麼, 得知自己成為攻擊目標, 我並沒有特別擔心。對我來說, 既然沒有人能夠永生不死, 那麼最終是塔利班造成的, 還是癌症造成的, 好像並不那麼重要。所以, 我更應該繼續完成我的使命。
“親愛的, 也許我們該停止這些宣傳了, 先低調一陣子。” 父親說。
“這怎麼可以?” 我回答, “是你告訴我, 如果我們相信有些事比我們的生命更重要, 那即便我們死了, 我們發出的聲音隻會更強大。我們不能放棄!”
有人要我在活動上演講, 我怎麼能因為安全的問題就拒絕呢?這不是我們會做的事, 驕傲的普什圖人更是如此。父親總說普什圖人的血液裏流淌著英雄的基因。
但當我們回到斯瓦特時, 心情仍然非常沉重。父親去了一趟警局, 警方給他看了我的檔案。他們說我在國內外的知名度吸引了多方注意, 也讓我成為塔利班威脅的對象, 他們說我需要被保護。他們表示可以為我們提供警備人員, 但父親對此持保留態度。斯瓦特有很多知名人士身邊都有警衛, 但仍然被殺害了; 而旁遮普的省督則是被自己的保鏢殺死的。父親同時認為武裝警衛人員會讓學生的家長緊張, 他不想讓其他人也身陷危險當中。以前他受到威脅的時候, 總是說: “讓他們殺我, 沒關係, 但要殺就殺我一人。”
他建議把我送去阿巴塔巴德念寄宿學校, 像胡沙爾一樣, 但我不想去。他還因此拜會了陸軍上校, 上校說去阿巴塔巴德念書並不會更加安全, 隻要我在斯瓦特能低調一點兒, 應該就沒事了。所以當開伯爾-普什圖省政府提出要任命我為和平大使時, 父親說還是拒絕比較妥當。
到了晚上, 我開始記得為家門上鎖。“她感受到威脅了。” 母親這樣對父親說。父親很不開心。他一直要求我晚上將房裏的窗簾拉上, 但以前我不願意這麼做。
“爸爸, 現在真的很奇怪。” 我跟他說, “當初還在塔利班化的時候, 我們還很安全; 現在沒有塔利班了, 我們卻身陷危險。”
“是的, 馬拉拉,” 他回答, “現在的塔利班化是特別針對我們來的, 針對像我們這種敢站出來說話的人。斯瓦特的其他地方都沒事。人力車司機、店家老板都沒有危險。這次, 塔利班針對的是特殊對象, 而我們就身在其中。”
領那麼多獎還有一個麻煩———我常常不能去上學。3 月的考試過後, 新書架的獎杯上, 寫的是第二名。
19秘密的塔利班組織
“我們來假裝自己是在《暮光之城》的電影裏, 我們是一群森林裏的吸血鬼。” 我對莫妮巴說。我們這次郊遊的目的地是馬爾格紮,一座美麗的綠色山穀。那裏的空氣很涼爽, 還有一座高山和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我們打算在溪邊野餐。那附近有一棟“白宮飯店”,是舊時瓦利的避暑宮殿。
那是2012 年的4 月, 上個月剛結束大考, 我們的心情都很輕鬆。
我們大約有七十個女孩子。隨行的還有我們的老師與我的父母。父親租了三輛簡便巴士, 但我們沒辦法都擠上車, 因此我們五個人———我、莫妮巴, 還有三個女孩坐上了豐田迪娜, 也就是我們的校車。車裏不怎麼舒適, 車上堆滿了為野餐準備的、裏麵裝了雞肉和米飯的許多口大鍋。但好在車程也不過30 分鍾。我們玩得很開心, 一路歡唱。莫妮巴看起來非常漂亮, 肌膚如陶瓷般白皙。
“你現在擦哪種護膚霜?” 我問她。
“跟你用的一樣。” 她回答。
我知道她在說謊。“怎麼可能? 你看看我的皮膚多暗沉, 你再看看你自己的!”
我們參觀了白宮飯店, 見識到了皇後的寢宮, 也欣賞了繁花似錦的花園。很可惜我們沒辦法看到瓦利的房間, 因為它遭到洪水的破壞, 尚未修複。
我們在綠林裏奔跑了一陣, 拍了些照片, 然後在河裏玩耍, 互相把水潑灑到彼此的身上。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山崖下有一道瀑布。我們在大石頭上坐了一會兒, 聆聽水聲。後來莫妮巴又開始往我身上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