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死亡之穀(9)(1 / 2)

麵對這些難民, 他們打開了住家、學校及清真寺的大門。在我們的文化裏, 女性不得跟與她們沒有親戚關係的男人待在一起。為了維

護女性的婦德, 這些接待難民的家庭裏的男人甚至離開自己的家,去別的地方住宿。他們成了自願的IDPS。這又是一個關於普什圖人好客傳統的感人事例。我們確信, 如果這次的大規模移民是由政府主導, 會有更多的人死於饑荒和疾病。

因為我們在馬爾丹沒有親戚, 所以決定繼續趕路, 前往香拉縣———我們家族的所在地。到目前為止, 我們走的實際是與香拉縣相反的方向, 但我們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搭便車的機會, 離開斯瓦特。

第一個晚上, 我們住在阿富紮醫生的家裏。而父親則離開我們,動身前往白沙瓦, 進行他關於斯瓦特近況的宣講。他與我們約定,之後在香拉縣會合。母親竭力說服他和我們同行, 但父親拒絕了。

他要去告訴白沙瓦與伊斯蘭堡的人們, 難民的生活是如何的艱苦,而與此同時, 軍隊依舊毫無作為。我們和父親道別, 擔心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第二天, 我們搭便車前往阿巴塔巴德, 我祖母的家族住在那裏。

我們在那兒遇見了我的堂哥卡安吉, 他跟我們一樣, 要向北去。他在斯瓦特經營一家青少年旅社, 他租了一輛大巴, 帶著七八個男孩前往科希斯坦。他會途經貝沙姆。從那裏, 我們要想辦法再搭一次車, 才能到香拉縣。

因為沿途多條道路被堵, 我們抵達貝沙姆時, 夜幕已經降臨。

我們在一間便宜的肮髒旅館過夜, 堂哥則去幫我們找輛廂型車, 好載著我們去香拉。在旅館, 一個男人靠近我的母親。母親立即脫下自己的鞋子打向他, 一次又一次, 那個男人總算逃走了。她打得太用力, 事後檢查時才發現鞋子都壞了。我一直都知道母親是一個堅強的女人, 當我看著她, 心裏升起了一股全新的敬意。

要從貝沙姆走到我們的村莊不是件容易事, 我們得帶著所有的行李徒步25 公裏才能到達。在一個檢查哨, 我們被軍方攔下, 對方告訴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 必須掉頭回去。“我們的家在香拉縣。你要我們回到哪裏去?” 我們苦苦哀求。外祖母開始哭泣, 說她的人生從來沒有落入這麼悲慘的境地。最後, 他們終於讓我們通過。一路上, 到處都是軍隊與他們的機關槍。因為宵禁與檢查哨的緣故, 路上所有的車輛都是軍方的。我們很害怕軍方在不知道我們身份的情況下, 就對我們開槍。

當我們抵達村莊時, 家族的成員看到我們都很訝異。所有人都認為塔利班會回到香拉縣, 所以他們不理解為什麼我們不留在馬爾丹。

我們留在我母親長大的村莊卡夏特, 與我的舅舅法伊茲·穆罕默德及他的家人住在一起。因為帶的行李不多, 我們得借親戚的衣服穿。我很高興能和表姐蘇布待在一起, 她大我一歲。在我們都安頓好之後, 我開始和她一起去上學。我之前讀六年級, 但我現在跟蘇布一起念七年級。因為村裏多數的同齡女孩都不上學, 所以七年級的女孩隻有三位。由於學校的教室和員工都不足, 沒辦法單獨教導三個女孩, 因此我們跟男生一起上課。我和其他女孩不同, 我不會遮起自己的臉, 而且我會跟所有老師談話、問問題。但我試著表現出順從而有禮, 我的回答總是: “遵命, 先生。”

走路到學校需要半小時, 而我不習慣早起, 所以第二天, 我們就遲到了。當老師用藤條打我的手心以示懲戒時, 我感到震驚, 但轉念一想, 至少這表示他們接受了我, 對我一視同仁。舅舅甚至給我零用錢, 讓我能在學校買點心吃。在明戈拉, 學校賣的是糖果和薯片, 卡夏特這裏賣的零食則是小黃瓜與西瓜。

一天, 學校舉辦家長日, 並舉行了頒獎典禮, 所有的男孩都被鼓勵發表演說。有些女孩也參加了, 但不是在聽眾麵前———她們在教室裏麵對著麥克風說話, 聲音被傳送到大廳裏。但是, 我習慣了在聽眾麵前演說。所以, 我走了出去, 在所有男孩麵前朗誦了一首納特———一首我用來讚美先知的詩詞。接著, 我問老師, 是否可以多讀幾首詩歌。我朗誦了一首詩, 主題是“加倍努力, 以達成你心中的願望”。“一顆鑽石要經過無數次的切割和打磨, 才能成為一小顆寶石。” 我說。緊接著, 我提到了跟我同名的“邁萬德的馬拉萊”,她的能力和勇氣抵得過成百上千英勇的男人。她用寥寥幾行詩句,改變了戰局, 導致英國最終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