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灼傷(2 / 2)

“別叫我姐姐,易夫人,我還請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六娘茫然的看著她。

如婧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懷裏的孩子,眼眶有些紅腫,“第一,抱著孩子回去,第二,永遠不要在踏進齊家半步。”

六娘看著她眼裏閃過狠戾的目光有些了然,頹然又欣喜的拿起那個錦盒,哽咽的看著她,“不管六娘遇見過誰,遇見了如婧姐姐,是我最歡喜的事情。”

如婧別過頭去沒有看她,六娘抿了抿唇,就要站起身來。

可是還沒等站起來,腿腳的麻木已經讓她不堪重負,隻覺得小腹一陣墜落,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使勁的撕扯一樣。

如婧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有些不解,忽然看著她跪著的地方,那流過的雨水下麵,帶出了一些血跡,電閃雷鳴之間,血跡慢慢延長,到了李謙澤所站的大街上。

他應該也看到了那些血跡,麵色蒼白無血色,如同一條暗紅色的小溪,源源不斷的沾染了黑色的大街和雨水,不仔細看並看不出來。

可是偏偏一切都那麼清晰明了,他的目光有些頹然。

六娘摔倒在地上,懷裏的孩子僵硬的落在腿上,如婧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把傘扔掉,自己走進了雨裏。

轉而,回府,關門。

六娘看著門縫裏的一閃而過的皎白,心裏卻是有些輕鬆。

她終於和他,和她們,互不相欠了。

她痛苦又糾結的捂著自己的小腹,千斤般的重量撕扯著她的整個身體。

默默地,李謙澤回到了她的身邊,蹲下身去,殘忍又痛苦的看著她,伸出手摸著她貼在兩鬢的濕發,顫抖的聲音,沙啞的說道:“孩子,沒了……”

六娘看了他一眼,嘲諷的一笑,慢慢的伸出一隻手躲開他放在頭上的手,又重新抱起了地上的孩子,一隻手緊緊的拿著地上的錦盒,僵硬著說道:“孩子,早就沒了……”

她清楚地知道,從她跑來的路上,孩子就沒了。

她不配做一個母親,不配做一個妻子。

她就是搶了別人丈夫,還嫉妒別人比自己過得幸福的下賤女人。

她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快樂,比自己開心的小氣鬼。

她就是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自以為能掌控了所有人的人心最後卻輸得一塌糊塗的傻瓜。

如婧說的沒有錯,隻是她更難聽的話沒有說出來,那是她的修養。

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看明白,她不是神,也成不了神,這世上無非是利用與被利用。

活得好,說明你利用價值大罷了。

李謙澤煞白著臉色,痛苦的看著她,看著她站的不穩,連忙上去攙扶。

六娘緩緩的站直了身子,一把把他推開,下麵的衣服都被染紅了,髒亂的不成樣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咬著牙關,硬聲說道:“我讓人去找你,為什麼沒有找到你?”

李謙澤眉目閃過一絲痛楚,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六娘忽然淒然一笑,“你是在竹林裏吧,我早就該想到……”

說著,就轉身想走回去,李謙澤上去攙著她,眼裏都帶著一絲懇求。

六娘僵硬著身子咬著下唇,抱著孩子的手輕輕一掙脫,“還好來得及回頭,李謙澤,你為了湘湘低不下頭,就是拿我親弟弟的性命當兒戲,我們果然不是一路人。”

李謙澤囁嚅著嘴唇,想解釋著什麼,“寧兒,我那時候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六娘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樣,忽然笑了起來,“想找?最簡單的辦法就在眼前,你是想找一個怎麼和齊家撕破臉的辦法吧,你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把我把孩子放在心上,也對,我是誰啊,我本來就是一個別人不要了的女人,走到哪裏都是笑話……。”

“長寧……”

“李謙澤,就這樣吧,趁一切還來得及,我實話告訴你,我在湘湘姑娘死之前去看她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最恨的就是我,因為我總是能翻雲覆雨,讓人心神不寧,齊修名是這樣,齊修竹也是這樣,沒想到你也是這樣。”

看著李謙澤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愣愣的站在那裏,六娘估摸了時辰,接著說道:“我還告訴她,事情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一個煙花巷裏出來的,想攀高枝,還裝清高?

她和貪婪自私的紅眉沒什麼兩樣……不過都是把玩男人有一套,讓男人對她牽腸掛肚罷了,結果真如我所說,你看,她一死,齊修名就跟著死了。”

李謙澤臉色蒼白的看著她,眼裏的痛楚漸漸的浮現,像是知道了什麼巨大的真相,一身的戾氣也消磨殆盡,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