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你不敢,你就是膽小,齊修名有膽子跟著她去死,他是真心對那個煙花女子。
可是你呢,你不過覺得愧疚而已。
怎麼?讓我說到你心裏去了?還是你覺得我侮辱了你心裏至高皎潔的白蓮花?
她就是下賤,她就是該死,她活該被人活活的餓死……”
“啪——”
六娘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五個清晰地巴掌印,嘴角的一邊也帶出了些血跡,這巴掌的力氣,可真是十足十的穩當。
李謙澤僵硬的手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愧疚,六娘重新抬起頭來,也顧不得被雨水衝刷的寒意,冷聲說道:“這一巴掌,你我互不虧欠了。”
說著,就要向著另一邊走去。
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下身來,側著臉看著他,嘴角挑了挑,“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湘湘成為齊家的一份子,是我說的好話,她成為眾矢之的,也是我暗中使的絆子,你也別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就討厭她那張嘴臉。”
六娘咽了一口氣,抿了抿唇,嚐到了嘴角雨水帶來的血腥,接著說道:“對了,你也許忘記了,我就提醒你一遍,她死的時候,肚子裏跟我一樣,也有孩子。”
六娘分明看見了李謙澤眼裏閃過的一絲傷痛,她得寸進尺的笑了笑,抬頭看了看不斷衝刷下來的雨水,仰頭咽了口氣。
真好啊,最好全世界都跟她為敵。
既然所有人都要剝奪她的幸福,她也不屑要。
六娘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的往回走著,她一點都沒有聽到後麵的動靜。
他,應該是死心了吧。
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他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每時每刻,也許都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或許還有愧疚和同情。
可是她秦六娘是什麼人?
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可憐,壞女人怎麼會有一顆菩薩心?
自然,也就得不到菩薩的眷顧。
她血跡斑斑的回到了秦府,饅頭在門外來回的踱著步子,裏麵傳來一陣陣的誦經的聲音。
這到底是佛祖的祝福?還是詛咒?
——
桃花美人誌
她虛弱得快要站不住站不住身子,饅頭一眼就看到了從雨裏來的人,連忙帶著人趕了過去。
六娘支撐不住向前倒下去,孩子也掉落在地上,手裏卻緊緊的拿著那個錦盒子。
“夫人……”
“快來人……”
沒過一會兒,六娘便感覺到周身都氤氳在一股熱浪之中,舒服了很多,可是同時伴隨著隻覺得恢複,下身的疼痛也隨著加劇。
她隻是聽到在耳邊許多人在焦急的說著什麼,有關於長安,有關於孩子,有關於自己。
可是眼皮就是沉重得抬不起來,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過了四個時辰,不知道長安是不是活了過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過去。
隻是夢裏誰都沒有的感覺,真好。
天色微醺,一縷陽光透過紗窗直射進來,上下的塵埃和著光柱上下飛舞,動態安詳。
床上的人眉頭一簇,手指稍微動了動,深吸了一口氣,卻忽然感覺心口疼得鑽心,疼得要命。
她悶哼了一聲,舒緩下去,又覺得疼痛的地方似乎沒有出現過。
床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她雙手支撐著後麵坐起來,打量著房間周圍的陳設,翠青色的漫紅紗帳,輕盈的飄擺在眼前,可是房間裏隻能聽到窗外的鳥兒快樂的唱著歌謠。
六娘抿了抿唇,欣喜的下了床,外麵的人聽到聲音,激動欣喜的跑了進來,“夫人醒了——”
六娘不解的看著麵前的丫頭,一臉的欣喜,可是眼眶卻是紅紅的,看著自己醒了好像特別的高興。
夫人?
叫的是自己嗎?
她揉了揉眼睛,赤著腳走了下去,因為她打量著下麵,看著地下的地毯足夠的柔軟,那丫頭一看,便上前來,把她推到了床上,連忙說道:“夫人不能下床,大夫說了,女人的小月子不能大意,夫人的身體尤其虛弱,一定要呆夠了三個月。”
六娘還沒來得及出生問些什麼,就看見外麵一行人,穿著打扮都和麵前的丫頭差不多,男的也是一副小廝打扮,其中有兩個人走在前頭,眼眶裏含著淚水和驚喜。
一個麵色有些蒼白的跪了下去,眼裏有些哀傷和痛苦,“夫人……”
另一個跟著跪了下去,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沉著嗓子有些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哭了的緣故,“夫人總算是醒了。”
六娘抿了抿唇,看著麵前的人都那麼眼熟,可是腦子裏一片空白,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