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蘿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黑眼圈特別鮮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被人給打了。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會是怎樣一副鬼樣子,哭了一夜,眼睛又紅又腫的,又生怕被肖晏給看到,所以一起來,她就捂著自己的臉衝到了浴室裏頭。
肖晏也一宿沒睡,就坐在窗戶邊上,身邊還擺著好幾個啤酒罐。
老九那些話還在他的耳畔響著。
“我們家蘿卜從小就沒人疼沒人愛的,我給她算過,不是什麼好的命格,我也沒跟她說,隻能盡量讓她避開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沒想到,命就是命,躲不過的。”
“我們家蘿卜啊,小時候不相信人,長大後看慣了人心險惡就更不會相信了。肖晏,她那麼相信你,你就真的忍心讓她這麼離開人世嗎?”
老九既然是月蘿的師父,說的話自然都是偏袒著月蘿,為著月蘿好的。
一個晚上,他坐在窗戶邊想了很多。
其實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還瞞著月蘿沒有跟她說過。
當初他進到那個山洞裏頭,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那塊石碑,以及石碑中的白澤玉雕。救下老九,真的隻是一個意外,隻是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她淚眼朦朧的白嫩的臉龐。
白澤就附身在那座玉雕裏頭。
而它既然能現身,那就是認可了肖晏主人的身份。
肖晏問它:“我想向你打探兩個人,一個叫趙月蘿,一個叫玲瓏。”
月蘿與玲瓏,既是兩個人,又是一個人。
白澤搖搖頭,卻說,“你問的這兩個人,根本就不存在於這世上。”
肖晏懵了。
它若說玲瓏不存於這世上那倒還好說,可是月蘿卻是真真實實存在在自己眼前的人,怎麼就不存在了呢?
白澤很認真地回答他:“你本應該看得比我更透徹些的,是急功近利蒙蔽了你的雙眼。”
要想讓玲瓏成功回到月蘿的這具身軀之中,要做的,可不隻是找到四塊當初的古玉就能解決的。而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最後究竟能否成功,白澤則給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
“來來去去,不過是水中月,霧裏花。一切雜念,皆是空。”
要不是礙著當時的場合不對,他很有可能直接將那頭白澤獸給扔進那一堆廢墟裏頭。
辛苦了那麼久,就是為了問這麼幾個問題,結果這貨居然還答非所問,怎麼可能不讓人生氣?
白澤說了,要是真的想讓玲瓏回到月蘿這具身軀中來,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月蘿解決掉自己身上的一個大麻煩,至於是什麼,這個愛賣關子的所謂神獸並沒有回答。
說不舍得,其實也不是,玲瓏是他的全部,是她給了他現在的一切,再說,玲瓏與月蘿本來就是一體,誰活著不是一樣?可若說舍得,這心裏卻又有些發癢。玲瓏她從來不會像月蘿一樣死皮賴臉,她更多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旁人輕易不得接近,而月蘿更像是屋簷下生長的草,看似弱小實則堅韌,任何人可以將她輕看,卻不能將她輕賤。
她跟玲瓏,還是有不一樣的呢。
月蘿在自己的臉上蓋了厚厚一層粉,才將自己那一雙碩大的黑眼圈給遮住,隻不過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是怎麼也擋不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