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說了你要她做的事情。我老九活得年歲沒你久，也沒娶到個媳婦兒，對男女之間的情啊愛啊的更是不知，可聽那丫頭話裏的意思，我也知曉你這件事是必做不可的。”
“她什麼都跟你說了？”
“你也不用緊張，索性我隻是一縷怨魂，對你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月蘿那丫頭，從小有什麼事都會憋在心裏頭，如今我死了，對她也沒什麼威脅了，她才會把心底的那些事告訴我。單從這點來說，你也可以知道這丫頭的疑心有多重了。”
老九念叨著，說起月蘿這個人來。
小丫頭是他看著長大的，期間也被他騙過很多次，有次差點還被他給賣給了人販子。這類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她就再也不信他了。即便麵上還是客客氣氣地叫他一聲師父，尊師重道的模樣，可內裏，卻是再也無法交心。這麼多年，他甚至連她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老家在哪裏都不知道，就連月蘿這個名字，也都是他後來給她取的。
老九死過一次之後，才幡然悔悟自己這些年幹的混賬事。想要彌補，一切卻儼然晚了。所以，他更加心疼自己這個徒弟。
“我打不過你，我那徒弟也打不過你，她是死是活，也不過是你一念之間的事情。我看得出蘿卜那丫頭喜歡你，你若是真的想換那個叫玲瓏回到人世，下手輕一點。她活著的時候是感覺不到疼痛，可死了之後會不會痛就不得而知了。她喜歡你，我這個做師父的，在世的時候沒有盡到一個做師父的責任好好對她，護她，現在做了鬼，能做的也就隻有不要臉地求你，求你在她還活著的時候，能對她多好就對她多好，最好把她捧到手心裏，好好護著，也好讓她死之前，了了一個念想。”
老九說完，從原來的坐姿換成了跪姿，重重地朝肖晏磕了三個頭。
按照肖晏的年紀，老九給他磕頭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隻是因為兩人中間多了一個月蘿的參與，這頭磕得卻是於理不合了。
肖晏皺眉，伸手拉住老九，阻止了他的第三個響頭。
“她還是原來那個她，她本來就是玲瓏。”
半天，他隻能回出這麼一句話。
老九扯了扯嘴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丫的，這擺明了就是一個渣男啊！
要不是礙著自己現在隻是一縷怨魂，他現在一定會狠狠抽這個混賬東西一鞭子！
他好好的徒弟，怎麼就著了這個混蛋的道呢？！
肖晏不是不知道老九心裏頭那點小九九，停頓了一下，繼而說道：“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待她的。”
這個“她”，既是指玲瓏，也是指月蘿。
房間裏頭安安靜靜的，晨光照進窗戶，老九一口將那啤酒給幹了，重新縮回了瓶子裏頭。肖晏一個人靠著窗戶，手裏拿著一罐啤酒，目光悠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跟窗戶隔了很長一段距離的臥室裏頭，雪白的羽絨被下，月蘿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斷地有眼淚從她的眼中滑落下來，沾濕了下麵的枕頭。
她一動也不敢動，隻能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甚至連一聲抽泣聲都不敢發出來。
明明才幾天的時間，就愛上了？愛就愛了，還要死心塌地？
人啊，真是這世上最複雜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