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醒來,發現懷裏的人不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場夢一樣。她去哪了?明逸摸了摸旁邊早已空的床,涼的,糟糕!他趕緊起來穿鞋出去。

明逸剛跑到蘇顏的病房,便聽到裏麵激烈的爭吵聲。他走到門口,推開門看見的卻是蘇淺正跪在一個中年胖男人麵前,雙手抱著頭任那個人亂棍打在身上。見到這幕,明逸隻覺得全身的氣血瞬間湧上腦門,人下一秒衝上去將蘇淺抱住,棍子則重重地打在他的後背。房裏人都被這變故驚得止了動作。

痛感沒有如期地襲來,身體反被一團溫暖環住。耳膜中突然透入令人安心的聲音:“淺淺,別怕,我來了,沒事了。”我睜開剛剛恐懼到絕望的雙眼,明逸的臉龐便一點點落入我眼裏。“你是誰?竟敢跑來這裏多管閑事。”背後傳來一道極難聽的男聲,明逸聽了,怒火越燃越旺,剛想開口回敬幾句,卻聽到懷裏人歇斯底裏地回答:“不用管他是誰,蘇成,打你也打了,罵也罵了。如果你還沒打夠、罵夠,請你現在就打罵地夠本,不然,等我跟你斷絕父女關係後,你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好機會了!”蘇淺把“好機會”說得咬牙切齒又極具諷刺意味。什麼!打蘇淺的人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還自願被他這樣虐待。明逸發現他一點都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好,好,好!你這個孽女,我今天就把你打死,省得你出去敗壞我蘇家的名聲。”蘇成怒得漲紅了臉,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當麵忤逆他。“蘇成,你可不可笑啊?敗壞蘇家名聲的明明就是你這個一家之主。你自己在外麵亂搞男女關係,卻口口聲聲汙蔑我媽跟別的男人有染,虧我從小敬重你。你現在還有臉跟我說名聲,你不覺得無恥,我都替你感到可恥。我真沒想到我蘇淺會有你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我悲極生怒,毫無顧忌地點出蘇成的痛處並加以指責。今早經曆的一切,讓我再無法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地開口喊他一聲:“爸爸”。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回到當初了,隻是心為什麼像被人掏出並丟到地上狠狠地踩踏一般,痛得不能自己?“你這孽女,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我蘇成也沒你這樣的女兒!你根本就是你媽跟野男人生的野種。”蘇成被自己的小女兒當眾人麵揭了自己短,不由得惱羞成怒,開始口不擇言地為自己開脫。“蘇成,你還是不是人?你自己出去亂搞就算了,現在竟連你的親生骨肉都不認了!我唐若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選中你,任你蹂躪了半輩子,現在還要被你汙蔑!”明逸聞言,才驚發覺房中還有其他人,不禁朝生源處望去,滿臉恨色的蘇顏此時正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死死地環著一個狼狽不堪、形容枯槁,且眼中蓄滿悲涼、怨恨的中年婦女,她便是蘇顏、蘇淺的生母--唐若。“唐若,你這賤人,給我閉嘴!當初若不是看上你唐家的財產,我怎麼會當了你家的上門女婿,害我這輩子在H城都抬不起頭來。你給我生的幾個女兒,沒個是好貨色。你生不出兒子,卻不讓其他人幫我生兒子,你存心讓我蘇家斷子絕孫啊!”唐若被他這莫須有的罪名氣得兩眼發黑,幾近昏厥。男人變心不可恨,但將自己的變心歸過於自己女人的不夠好就是可恨至極!在場的三個女人都仇恨地盯著蘇成,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箭,蘇成早就被萬箭穿心了。連明逸都朝他厭惡地皺了皺眉,同為男人卻深為蘇成感到可恥。“蘇成,沒想到啊,你竟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我蘇顏也是你妻子跟外人野合的野種啊?有本事你到公司董事會去說啊!”一直靜默不語的蘇顏突然厲聲諷刺道,全身布滿了殺氣。蘇成聞言,臉刷得變成豬肝色。蘇家三人知道他這算是怒到極點。“好你個蘇顏,翅膀長硬了,越來越也不把你老子放在眼裏了。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看看誰才是一家之主!”蘇成說完拿著木棍正想朝著蘇顏那麼打去,我連忙掙脫明逸的懷抱,趁明逸和那個人沒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去抱住他的腿,也不知道那來的勇氣,抬頭死盯著那張從那夜起就讓我作嘔的臉,狠絕地說:“蘇成,今天除了我,你休想在傷其他人分毫!”然後埋頭朝隔著白色襯衫的手臂咬去,牙齒像利刃一般穿透衣料,刺入那混著焦味與褶皺皮膚,血慢慢溢出,汙染了整個口腔,我突然想起了令我作嘔的那一夜,想鬆口卻還是拚命死緊地咬住。整個房間及外麵的走廊都響徹著蘇成殺豬般的嚎叫,其餘三人看著出乎意料的場景,都驚呆在那裏。蘇成怒吼一聲:“放開,野女!”口勁再度加深,疼得蘇成齜牙咧嘴,他抬手將木棍朝自己身下的腦袋打去。“不要!”三道擔憂的聲音夾雜著木棍敲打骨頭的悶聲傳入我的耳膜,隨後便覺得頭頂傳來一陣錐骨之痛,我鬆了口,錯愕地抬起頭,蘇成滿是憤恨的臉一點點落進眼裏,他竟真得下得了手,他該是有多恨我才會下這樣重的手?還是他對我未曾有過一絲的父愛?我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整個往後倒,恍惚之際,我似乎又看到了明逸擔憂的臉,之後便陷進了一片無望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