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明逸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此時的蘇淺: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兩辨幹枯的嘴唇緊閉著,像一扇永不再開啟的老宅門。此時的蘇淺就像一個瓷娃娃那樣脆弱。
明逸用手輕輕地整理了她有些淩亂的發絲,心想:十歲那年的自己,或許就是蘇淺現在這般模樣了吧。他怎麼不懂?哀莫大於心死!或許蘇淺之前還能恨,可是她現在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仇恨可以毀滅一個人的同時連帶毀滅他的世界。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若人連生存下去的希望都喪失了,那麼他將用整個世界來陪葬。
明逸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他那時候還有個相依為命的姑姑可以依靠,可眼前這個女孩呢?有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父親,把全家人拖入一個悲劇裏。媽媽現在又被打得躺在醫院,一個姐姐被害的流產,又得了抑鬱症。在這樣的處境,她還能依靠哪個親人?何況她現在一直沉默著,再樣這下去,恐怕她會先將自己給毀滅掉。他應該怎麼做,才能把她從這場悲劇裏脫離出來?而且依她的個性,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在痛苦中掙紮,而自己置身事外嗎?明逸頭疼地搖搖頭,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他一定會保護她的。
明逸握著蘇淺的手,問,“淺淺,我以後可以這樣叫你嗎?”見蘇淺沒反應,他隻好繼續自言自語道:“你不出聲,我當你默認了。嗬嗬,我這樣是不是很霸道?你知道嗎?今天早上起來,看到你不見了,可把我急壞了。我開車到處找,到找不到,後來還是打電話給你姐夫,他才告訴我,你回蘇家了。”聽到“蘇家”兩個字,蘇淺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在害怕!是在怕那個人嗎?
明逸連忙把受驚的人兒擁入懷裏,輕輕地安慰道:“沒事的,都過去的。淺淺不要怕,一切都過去了。我在這,會保護你的。這裏沒人能再傷害你的。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懷裏的人緊緊地縮進他的胸膛裏,仿佛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港灣。不一會兒,蘇淺在他懷裏沉沉地睡去了。明逸望著懷裏安靜的睡顏,有點心疼她的憔悴。看來自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震動自己的神經。或許在一開始,他就任由她的特別在心底一點點地留下印記,不然,他不會帶她回童年住過的小別墅,也不會在李杭懷疑他的時候,脫口冒認自己是她的男朋友。等到他想去抹除的時候,早已經深陷其中,無可自拔了。縱使明知自己比她大十年,卻還是讓自己愛上了,或許不該愛上的人。但這有什麼關係呢?隻是在這場愛情的追逐裏,若他逃不了了,那麼他也就不會讓她逃離。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不是嗎?何況他未必贏不了命運。
明逸把蘇淺輕輕地放到床上,然後脫了鞋,上床把她的頭枕在自己的一條手臂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把她抱在懷裏。給兩個人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一起躺在床上。他們這樣算不算是同床共枕了?這樣想著,明逸原本平直的嘴角不帶斷上揚,最終綻開了兩朵幸福的笑花。幸福的味道盈滿全室,連窗外的太陽都開始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