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科恩兄弟來說,他們固然渴望與漢克斯合作,但他並不是這部電影裏唯一重要的人物。“他是個好演員,能夠在各種環境下找到自己最合適的位置。有些電影明星不願成為演員集體中的一員,所以對這種群像式的電影退避三舍。湯姆另一個令我們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他先考慮的是角色的刻畫,然後才考慮喜劇的表演。”
不幸的是,事實證明漢克斯並不適合科恩兄弟的喜劇片,他最終得到了自《虛榮的篝火》以來最猛烈的批評。影評界不僅認為這是他“從影以來最糟糕、最不像樣的一次表演”,而且稱他的扮相“令人討厭透頂”。
觀眾也同意這一結論。該片隻收回了3900萬美元,終結了漢克斯不可思議的票房神話。
這樣的結果必定給漢克斯的心態造成了衝擊波,但他不願表現出來。在接受《娛樂周刊》采訪時,他說:“我認為科恩兄弟像是60年代的約翰·卡薩維茨、70年代的伍迪·艾倫。他們隻拍他們感興趣的電影,票房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動機。當然,你希望每件事情都能在商業上有所作為,但並非任何事情都能讓別人也覺得重要。《老婦殺手》已經得到了它想要的東西,也許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我決不會拍《阿甘正傳》第四集,因為它不能給我帶來激動、藝術和社會價值。”
短暫的挫折感隻會激勵他抖擻精神準備反擊,而這第一場戰役便是他與斯皮爾伯格重新牽手的《幸福終點站》。
《幸福終點站》與《荒島餘生》有許多相似之處,漢克斯的角色均是被困於孤島之上,進退維穀。不同的是,這一回他受困的地方不是寥無人跡的荒島,而是人流穿梭的機場大廳。
《逍遙法外》的教訓不僅讓漢克斯和斯皮爾伯格重新回到了人性光芒的照耀之下,也促使他們回歸到更簡單的敘事方式。《幸福終點站》沒有藝術上的創新,沒有手法上的突破,隻想全神貫注地講述一個人與人在非常狀態下交往的故事。
漢克斯扮演的維克多·納沃爾斯基是一個虛構的東歐國家的移民,他在茫然無知的狀態下成為官僚體製的犧牲品,不僅被拒絕入境,也無法返回祖國,隻能棲身於紐約的肯尼迪機場。
一個人因為護照問題竟然在人來人往的國際大機場生活了幾個月,看起來這像是個荒誕的故事。實際上,這部電影取材於一條真實的新聞——1988年,伊朗難民默罕·納塞裏在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被拒絕入境,從此他便以候機大廳為家。納塞裏被機場工作人員習慣地稱作“阿爾弗雷德先生”,他的床是一號航機樓裏的一條紅色塑料長椅,每天在公共廁所裏洗漱更衣。極具諷刺意味的是,他最終不僅獲準進入法國,而且拿到了夢工場影片公司支付給他的20萬美元的版權費。
在片中,漢克斯的納沃斯基也有額外的補償,這便是與凱瑟琳·澤塔一瓊斯飾演的空姐之間的一段小小浪漫史。為了獲得與凱瑟琳演對手戲時準確的感覺,漢克斯不得不乘坐了幾趟航空班機,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坐私人飛機出行,對空姐以及喧鬧繁忙的機場有了陌生感。
以能否獲得奧斯卡獎的青睞為前提選擇角色並非漢克斯的天性。畢竟,他的書櫥裏已經有了兩座金像。問題是他的觀眾們不敢確信漢克斯能否始終抓住他們的注意力。太多的人對機場習以為常,他們不會去關注雲集在候機大廳裏的芸芸眾生,不管有名還是沒名。
預期中的成功畫麵沒有出現。又一次,一部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電影沒能在美國突破1億票房大關,況且這次他的身後還有好萊塢的“印鈔機”斯皮爾伯格。就連斯皮爾伯格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他的電影第一次沒能坐上首映周末票房排行榜的頭把交椅,取而代之的是本·斯蒂勒的打鬧喜劇《瘋狂躲避球》(Dodgeball:A1"rueUnderdogStory)。
突然間,漢克斯不再堅不可摧。紐約的《村聲》雜誌竟然有膽出來說《幸福終點站》“陳詞濫調,是廉價的情節劇”。英國影評家托比·揚走得更遠,稱該片是“騙人的小孩把戲”,而他的文章標題竟然是“湯姆·漢克斯是否該回家了?”
揚在文章中說:“從他的第一部賣座片《美人魚》誕生以來的20年中,漢克斯一直排名10大票房明星,他應該感到滿足了。也許現在是該他把自己送進維修站,享受他豐衣足食的退休生活了。”
雖然退休為時尚早,但漢克斯還是毫不遲疑地作出決定:他將暫時告別幕前,轉戰幕後,那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