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衝出氣旋包圍圈和登上南極半島(1 / 3)

“向陽紅”10號船在南設得蘭群島東北海域,完成第6號站位考察任務後,轉向東南,向別林斯高晉海挺進。一個世紀以前,俄國的探險家曾闖入這片冰海,企圖尋找未知的南方大陸,但是由於受到冰山和風暴的阻擋,使他們未能最終達到預定目的。如今,我們的考察船也沿著這條古老的航道,駛向這個風疾浪險的海域。

當巨輪越過南緯60度時,天空的雲層漸漸增厚,氣溫開始下降,靛藍的海水變成深灰色。洶湧的巨浪從天邊奔騰咆哮而來,撲向航船,砸向甲板。矗立在氣象平台上的天線被狂風刮成彎弓形,不停地發出刺耳的嘶鳴。船體在向一側傾斜,甲板在劇烈地抖動。正在餐廳就餐的人站立不穩,剛剛打開的酒瓶從手裏飛了出去,桌子上的碗碟被拋得到處都是,人們隨著無法抗拒的巨大慣性,身不由己地滾成一團。

傍晚,隨著夜色的降臨,黑沉沉的別林斯高晉海變得更加猙獰可怕。海麵上的風浪越來越猛,強大的風暴夾著南極的冷雨,推著8米高的狂瀾,排山倒海似地向巨輪撲來,船首忽而被高高抬起,忽而又被深深地埋入浪濤之中。沉重的鐵錨不停地撞擊著船舷,發出可怕的轟響,這是出航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風浪。

船長張誌挺、副船長沈阿琨以及所有駕駛人員,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浪濤翻滾的海麵。雷達在不停地轉動,密切監視著可能出現的冰山。阿根廷顧問特龍貝達先生也感到事態嚴重,悄悄來到指揮台上。光線昏暗的駕駛室裏,充滿了緊張肅穆的氣氛。

1月24日23點,“向陽紅”10號船通過了南緯66度33分,進入了南極圈。這個被人視為畏途的通向南極的屏障,終於被中國人征服了。當巨輪駛抵南極圈以南的21號站位時,洋麵上的風力驟然增大到9級,最大浪高達9米。這樣惡劣的天氣,不僅考察十分困難,就是船的安全也麵臨嚴重威脅。怎麼辦?去最近的島嶼避風,可能受到浮冰的包圍;退出極圈返航,大家又不甘心,因為獲得南極圈以南的考察資料是科學家們多年的願望。金慶明隊長急得眼睛都紅了。他對指揮員說:“再等一等,讓我們試試看。”一件儀器下水了,又一個項目完成了,科學家們在這驚濤駭浪的大洋上,竟一個不缺地完成了這個站位所有觀測項目。這需要何等的勇氣和毅力呀!

1月26日,正當“向陽紅”10號船重跨南極圈向北行駛時,一個可怕的極地氣旋把他們重重包圍了。氣壓驟然降到960毫巴,12級以上的颶風,以每秒36米的速度呼嘯著掠過洋麵,一排排12米高的巨浪借著風威,氣勢洶洶地撲向甲板,衝向17米高的指揮台,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響,濺起滔天的水霧。偌大的萬噸鋼鐵巨輪,此刻完全失去了控製,任狂風摔打,隨駭浪擺弄,一會兒被抬上十幾米高的浪尖,一會兒又被摔進深深波穀,船體大幅度地顛簸著,劇烈地顫抖著,不斷發出令人膽寒的“咯咯”呻吟聲。船上的人都好像喝醉了酒,完全失去了平衡,走路恍若騰雲駕霧,跌跌撞撞。艙室裏所有沒固定的東西全部被傾覆在地上。夥房裏煮著的米水,從蒸鍋裏潑了出來,淘洗後再放進去,又潑出來,最後沒有辦法,炊事員隻好端著鍋燒飯……

航船陷入了死亡陷阱,處於極端危險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雖然順風順浪是最理想的航行方案,但是船隻倘若稍稍偏離原來的航向,就會被攔腰撲來的巨大湧浪掀翻,所以隻能繼續頂風頂浪低速前進。船長張誌挺這個性格開朗的中年人,此刻臉色異常嚴峻,笑容也從他的嘴邊消失了。他雙腳叉開,鋼澆鐵鑄般地站在駕駛窗前,一連幾個小時沒有移動位置。在那幾十年的航海生涯中,他經常駕駛這艘航船在風浪裏出沒,闖過無數次險境,然而像眼下這樣大的風暴,還是第一次遇到。他眼睛死死盯著一個個迎麵撲來的巨浪,不斷改變著航速和舵角,盡力使航船不出現大的險情。

考察船在大洋上苦苦掙紮,隨時都有被驚濤駭浪吞沒的危險。指揮組兩次向北京發去十萬火急的電報:“我船在危急中……全船上下正在頑強搏鬥……”

這時,全船所有的水密門、舷窗都已經關閉,機電、航海、通訊等崗位均已進入一級部署,兩台630千瓦發電機開始並車使用,兩台馬力強大的內燃機也投入緊張運轉。輪機部門的27名船員開始全時值更,他們在悶熱的機艙裏穿著褲衩,嚴密監視著每台機器,每個部件。他們知道,在這危險時刻,主機一旦出現故障,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個小山似的大浪壓來,船頭被深深地埋進水裏,船尾被浪湧高高抬起,巨輪頓時大幅度向前傾斜,裝在船尾的螺旋槳離開海麵,在空中以每分鍾200轉的速度飛轉,發出刺耳的怪叫聲。“飛車了!”船上的人頓時緊張起來。他們知道,這個時候一旦出現“飛車”,主機的連杆可能因負荷過大而折斷,航船將失去動力,局麵就會更不可收拾。

就在這時,操舵手發現船舵失去了作用,不禁驚叫起來:“船長,舵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