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梁玥衝他眨眨眼睛,有些局促。
既然是他來救的自己,那剛才同他一起來的人豈不就是……壞了,今晚之後,隻怕寒瀟宮的人都知道她是個不會武功的冒牌玥主了!她側著腦袋問道:“你是看到我留下的記號,所以才找來的對不對?”
“那記號不是屬下留的。”他從懷裏取出一物遞過來,“上麵一條紅繩是冷主放上的。”
“冷昭?她人呢?”原來是她,梁玥略略有些驚訝,慌忙問了一句。
“我在這裏。”樹幹後麵忽然繞出一襲豔色的紅裙,眉目清淡,臉龐精致。她朝一旁揮了揮手道,“雁歸你先按計劃行事,我隨後就到。”
“是。”雁歸領命而去。
“小玥你的臉……”冷昭蹲下身子望著她,神色隱隱複雜莫變,卻欲言又止。
“哦,劃傷了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梁玥大咧咧地笑著,不想牽動了傷口,她蹙著眉,感受著臉頰不時傳來的疼痛之感,苦不能言。她不敢碰觸傷口,忍了好一會兒才淡淡一笑,“真沒想到能再次重見天日,謝謝你!”
冷昭忽然就笑了:“說這個做什麼?要不是看到你留下的線索,我也追不到這裏來。”頓了頓,她再次清清冷冷地開口,提醒道,“對了,你受了傷還是先離開此處,他們可能會追上來。”
“你不同我一起走嗎?”梁玥忽然想到剛才她對雁歸的吩咐,按計劃行事。計劃,什麼計劃?除了救自己,他們還另有謀劃?
“不了。”她的話音剛落,隻見不遠的地方忽然冒出紅光,如火舌一般。漸漸地火光蔓延,將夜空照得恍如白晝。“我還有事要做,小玥你隻要順著前方直走即可,到時自然會有人來接應。”
梁玥順著火光望去,略略驚訝。那分明是楊府的方向。看來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是隻為了救出自己!
再看冷昭麵色嚴肅,殺氣騰騰。她還想問什麼,卻猛地被人打斷:“快,人多眼雜,你受傷不便,再不走難道還想被關起來嗎?”
冷昭推開她,眸光冰冷,瞬間拔劍而出。標致的臉上遍布的是她從未見過複雜神色。
自己不會武功,又中了消魂散,留下也隻會添亂。思及此,梁玥不作停留,支撐著雙腿轉身而去。
背後火紅一片,嘶喊連連。隻是,今晚的場景為何這般熟悉。那火光,那冷劍,似乎和記憶中的某處重疊在一起,紛繁淩亂。
借著月光,梁玥轉出巷子,開始往天墨的方向走。精神一鬆解,臉上的疼痛愈加劇烈。直到清風拂過臉龐,她才有感於自己的劫後重生。
路上沒什麼行人,安靜極了。
走至半路,右側的暗角忽然轉出一襲月牙色的白袍,手臂一伸,她還來不及叫嚷,就被那人拖了過去。
骨肉均勻的手指慢慢撫在她的臉上,有涼涼的觸感。那人歎了一口氣,語氣滿是關心道:“小傻子,幾天沒見你怎麼受傷了?”
無需多想,梁玥立刻知道此人的身份,一顆怦怦亂跳的心頓時平穩了下來。她舒了一口氣,拉住他的袖子,蹙眉道:“上官鈺,你怎麼會在這裏?”
“本公子為什麼不能在這裏?”那人反問她一句,修長的手指還停在她的臉上,一陣細細摩挲。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裏?”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特意守在此處等她過來?那麼,自己被楊不熊抓走的事狐狸男也很清楚?
“本公子不該知道?”那人停住手上的動作,聲音有些發冷。
“你可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嗯,小傻子失蹤了,然後四處找不到你。”那人的語氣很輕,像在訴說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半晌才笑道,“喏,你平安出來了,這下好了,本公子今晚過來就是帶你回去的!”
梁玥沉默不語,任由他掏出幹淨的錦帕給自己擦拭傷口。
“小傻子,看看你都瘦了。”狐狸男捏著她的下巴歎了口氣,仍有些漫不經心道,“夫人,等我們回去了你想吃點什麼?”
梁玥沒有看他,聽他叫自己夫人也不做辯駁,隻沉吟片刻,忽然道:“我不能跟你走,上官公子先回去吧,這裏自有接應我的人!”
“哦?是誰?”他冷了聲音,置於此女下巴處的手不自覺地就加大了力道,梁玥有意擺脫卻掙脫不得,“告訴我,你不是在等那個冒牌的義兄吧!或者,仍然對天墨心存善意。”
梁玥好不容易劫後餘生,才不想跟他討論墨相的事。
自己是被寒瀟宮的人救回來的,如若她就這樣拍拍屁股跟狐狸男走了,怎麼能對得起冒著危險把她安全帶出來的人。冷昭說了前方會有接應,總不能讓人家白等一場吧!
狐狸男見她不吭聲,隻當是默認,隱隱就有些不悅。月光下,一雙桃花眼危險地向上挑著,月牙白的袍子隨風後揚。
他哼了一聲,大手按住她的肩膀冷笑道:“說你傻還真傻,你失蹤幾天了?放眼看看,可有天墨的人來救過你?一隻螞蟻都沒有!隻怕你在地牢裏等上十年,也等不來你最最親近的義兄!”
“墨相”二字果然是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引爆此人的怒氣。
“你和墨相無親無故,原本一個路人甲憑什麼要把你收為義妹。看你可憐還是另有目的?這些你難道都沒有想過嗎?”
梁玥微微一震,轉了頭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麵前的人。
他說的沒錯,這些疑問她在地牢裏的時候都曾想過。是啊,天墨的人為什麼沒有一點動靜?自己分明是在芳沁軒被劫走的。當日情況本就異常,平時那般熱鬧的店鋪卻偏偏冷寂的找不到人,就算再不濟,也有一個在場的翠柳。可是,這麼久了還是什麼都沒有……
她能望見麵前那雙深邃的眉眼正注視著自己,梁玥抿了抿唇,壓下心頭對墨相的疑慮,忽然笑了笑,開口的卻是另一番話:“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此刻我想知道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狐狸男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快轉了話題,抽回手掌若有所思地朝她望了望,月色掩映中他眼波流轉:“你想知道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落在楊不熊的地牢裏?”梁玥杏眼圓睜,臉上的傷處被他擦拭過,已經疼痛漸消,“莫非是誰告訴你的?亦或是上官公子再次憑自己的本事打聽出來的?”
狐狸男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這一點她很早就心存懷疑了。
無論她身在何處,此人總能迅速地找到自己。芳沁軒、停雲樓再加上此次的野狼府上,就算是心有靈犀,一次兩次還可勉強應付得了,次數多了可就搪塞不過去了。
憶起她在雲鶴山莊意外落水,之後四處尋找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可偏偏,狐狸男就能憑空出現在他想出現的時候,怎能不讓人懷疑?
她又不真的傻,再說好歹也是穿來之女,若她猜得沒錯,自己身旁定有他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