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2)

一盞孤燈,照著一局棋局。棋局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數。黑子白子,仿佛周天星鬥。

棋局的一邊是一個不怒自威的青年,另一邊是一個不動聲色的少年。青年正是雍州刺史蕭衍,而少年,則是他的書童陳慶之。

房間裏隻有棋子與棋盤碰上的清脆響聲,愈發顯得寂靜。

當棋盤上的黑子被白子包圍,蕭衍恍然如夢。他推枰道:“你贏了。”他與少年下棋,從一開始的贏多輸少,漸漸變成了輸多贏少。他性好圍棋,自負棋藝可以稱得上高手,可麵前的少年,已經稱得上國手了。

“承讓。”陳慶之淡然道。

蕭衍歎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信有人的棋藝可以進步如此之神速。”

“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陳慶之將棋子一一收入棋河,“弈棋之道,與兵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懂兵法?”蕭衍把玩著手中的麈塵,漫不經心的問。

陳慶之的動作略一停頓,隨即恢複如常,“略讀過幾本兵書罷了。”

蕭衍接著問道:“可讀過《孫子》?”

“自然是讀過。”陳慶之答。

“兵者,詭道也……”蕭衍看向陳慶之。

陳慶之接道:“……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燈光照在蕭衍的臉上,喜怒難辨,“你讀兵書,是想上陣殺敵嗎?”

“是。”陳慶之已經收拾完了棋子,於是他蓋上了棋盒。

蕭衍撫掌大笑,“你連弓都拉不開,馬都騎不好,也想上陣殺敵?”

陳慶之鎮定自若地說:“縱然力能扛鼎,能敵得過萬人嗎?大人也讀過《孫子》,難道不明白‘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的道理嗎?”

蕭衍笑得更大聲了,良久才停下來,說:“有朝一日,我必讓你掌軍,你也讓我見識你的‘廟算’吧!”

……

蕭衍為雍州刺史時,陳慶之隻有十幾歲。譚旭不想找個什麼也不懂的中學生演少年陳慶之,隻好吩咐化妝師和造型師把許希文往年幼裏打扮,效果居然不錯。

文泉與許希文對戲時,幾乎以為坐在自己對麵的就是那個尚且年幼、鋒芒未露的陳慶之。與演新版《京華往事》之時,他自問演技有所進步,可他與許希文之間的差距還是進一步拉大了——因為許希文進步得比他還要多。他在扮演蕭衍時,狀態非常地好,但他知道他是被許希文帶入戲中的。

袁滴邊看邊覺得文思泉湧,捧著筆記本洋洋灑灑地寫了起來。他習慣用紙筆寫作,電腦僅僅作為錄入的工具。

封北海睜大了眼睛,心想:阿楠好厲害啊。他轉念又想,那我也不能太差呢。

譚旭想,老子果然慧眼識珠。

被幾個化妝師簇擁著補妝的許希文並不知道眾人的心思,他想等下拍完戲,去超市買點秦逸喜歡的零食。他邊想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把化妝師們迷了個七葷八素。

等化妝師補完妝,封北海走到了許希文身邊,“阿楠,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北海。”許希文笑道。

“我想請你教我演戲。”封北海認真地說。

許希文微微有些愕然,“你不是不喜歡演戲嗎?”

“既然打算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好吧。”封北海撓了撓後腦勺,“還有我的經紀人很重視這次機會,我不想讓他失望。”

許希文猶豫了一下,說:“我去你家吧。”

“好。”封北海點頭。

……

拍攝結束後,許希文去了封北海家。

封北海家就是普通單身男子的公寓,介乎於邋遢淩亂和幹淨整潔之間。

封北海打開了冰箱,“你要喝什麼?”

“白水就可以了。”許希文在沙發上坐下。

封北海關上了冰箱,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然後端到了許希文麵前。

許希文接過杯子,“謝謝。”他並沒有馬上喝,而是放在了自己前麵的玻璃茶幾上。

“開始麼?”封北海拿出了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