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淡淡、將落未落的時候,蕭摩訶已到了九江城裏。
九江城本是林士弘與任少名的勢力範圍,此刻兩人先後身死,不免形成混亂;各方勢力的探子、奸細紛紛出沒,江湖人士亦變得分外囂張。
九江大城一時變作勢力真空;偏生周圍勢力沒那個能耐接收;已可預見林士弘勢力四分五裂後在這宏偉城池的惡鬥。
不過蕭摩訶進城後,所有人等避之不及,誰敢惹他!
蕭摩訶一人闊步走到今日上午豪飲的酒家,直上二樓靠窗坐下。
叫上十斤清酒、兩盤牛肉,一任窗外群人聳動、惡鬥紛紛,蕭摩訶自顧坦腹而食。
蕭摩訶叫的食物頗多,但以他之速,一刻之間,酒便叫喝個幹淨,肉也吃完;這時才好整以暇起身;看向身側,那時早有數人躬身而待。
蕭摩訶丟下一兩銀子,將大戟扛到肩上道:“玄真兄是世民的人,這位青色服飾的仁兄想必就是是魯兄的屬下?”
他於那兩場惡鬥間威猛如神,霸烈如天的印象早深入人心,此刻雖然平和,但於發問之間,也有一股如淵如嶽的威風。
不旋踵曆了兩場惡鬥之後,蕭摩訶瞬間升格到幾乎堪比三大宗師的地步;比之之前又有不同。
幾人不敢怠慢,紛紛躬身。
裴寂肅立拱手,恭然道:“蕭先生怠慢,二公子思慕蕭先生這般的英雄人物,與宋閥的宋三爺正在樓下恭候蕭先生的大駕,並設宴於春在樓,唯盼先生一晤。”
青衣武士躬身道:“在下宋一,宋三老爺正在樓下等待先生,與李二公子一道設宴於春在樓,請為先生洗塵。”
蕭摩訶嘴角勾勒一絲微笑,微微頷首:“勞動新朋舊友,自無不去之理。”
說罷,扛著大戟徑直下樓去了。
酒樓下,李世民與宋魯正躬身等待;李世民身畔,還有一位胡服美女,端方秀麗,不亞於傅君婥。
蕭摩訶放眼一看,已知宋師道不在;原本出現在他麵前不過看在他是伊人蕭郎的份上;今趟危機已過,想必是鴻飛渺渺,再不複出現在他麵前的。
人事飄渺,故人零落,蕭摩訶心中微微蕭瑟;歎息之間,他將大戟抱在懷裏,正色拱手道:“世民與宋老兄若作這等姿態,蕭某便覺無趣了。”
李世民與宋魯具是哈哈一笑道:“蕭兄,卻是世民(宋某)的不是了。”
蕭摩訶臉上恢複朗然的笑容,道:“千言萬語,且到了春在樓再說吧。隻要朋友相招、擺酒於前,蕭某則斷無不飲之理。今趟蕭某隻怕要於春在樓內過夜了;須知朋友之間的話,說也說不完。”
李世民身邊異族裝扮的美女微笑道:“蕭先生說的是。”
九江格局分新老二城,河道交錯,小橋縱橫;這酒樓前的清澈河流蜿蜒前行,直望春在樓流去。
河流兩岸,高低錯落的民居鱗次櫛比,河邊條石砌岸,門前踏級入水,景色甚為別致;一行人大步進到春在樓。
春在樓本是九江城內最大的青樓,亦是青蛇任少名未死之前最愛去的地方。
春在樓並非一樓,而是一座樓閣交錯,亭台縱橫的大院,其中河流穿插,自然分作前後兩部。
前院乃設三座兩層高的重樓,以複道回廊和假山魚池分隔,用以接待普通客人;而後院則遠較前院為大。
後院樓閣連環,園林分布,對稱排著十幢重樓,交織出十幾個玲瓏的院落;其景致比前院遠勝,在九江號稱十大勝景之一,別號春園。
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能進到這裏!
以李閥、宋閥的財勢,根本不容老鴇前來接引,自有人帶路,一行人徑入了位在春園的一處院落。
此處院落乃是春在樓內最佳一處;院前小河流過、石橋橫搭,院內池塘垂柳,奇石突出,樓閣掩映在叢花草木之中。
蕭摩訶剛硬的臉上忽地微微一笑,化出了三分溫和道:“庭院深深深幾許,這處布置,有景處多成點綴,空餘處意態有餘。虛實結合,有無相生,大合園林本意。肯定建起春在樓的人頗花了一般功夫。”
李世民道:“不錯,世民從未想過蕭大哥於園林一道也頗有研究。隻是不知春在樓背後的人物究竟是誰?”
他隨即哈哈一笑,對宋魯道:“南越王林士弘與鐵騎會任少名都被蕭兄小雞一般宰掉,原本九江地處宋三爺的勢力大有可為,但若此二人都非春在樓背後人物的話,肯定宋三爺遇到勁敵。”
宋魯臉上逸出微微苦笑,道:“本家與此處可謂是天高地遠,相隔千裏不止。本家又如何抽得出手控製九江,二公子說笑了。九江新主不是蕭銑,便是杜伏威、李子通之流。這些人物,本家都鞭長莫及,宋某但願這控製九江的新勢力能夠保證本家的生意暢通,於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