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師妃暄長長吐出一口氣,她燦若星辰的眸子投注向對麵的蕭摩訶。
她輕輕歎息道:“道心種魔,果然神秘莫測、高妙無雙,堪稱大法。”
蕭摩訶微微搖頭:“這個練法固然巧妙,不過蕭某肯定,向雨田一定沒有這麼練。”
他接下去道:“道心種魔諸多天馬行空般的思路,其實總結起來,不過是道魔、生死之間的轉換。由道入魔,將本來處於後天形成重重壓製下的元神解放出來,爾後道魔雙修,由生入死,起死回生之間,通過生死轉換所引發的巨大力量,徹底將元神養成。元神大成之後,便正式宣告進入天人之境,從此無敵於天下。”
見師妃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蕭摩訶又道:“是以,既能由道入魔,由生入死練就大h法,又如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由魔入道?練就道門元神,又如何便不算一條直達九天的陽關大道?”
師妃暄奇道:“這麼說,蕭兄決定采取與道心種魔大h法相反的道路,助陰後由魔入道,最後破碎虛空?”
蕭摩訶微笑道:“妃暄知我。陰後之所以無法破入那美妙至極的人體極限、三大宗師之境,便是當年功行未滿,便被邪王破掉身子,生機不再圓滿的緣故。蕭某卻以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盡收陰後一身魔氣,並用舍利中的元精將其殘損生機補滿。如此,陰後失去全身功力,一身的生機卻由殘缺而複圓滿,且回到母胎之內的先天之境。之後,再轉修道門功法,而被魔性所壓製的先天道胎則脫穎而出,這將是有別道心種魔的道胎元神。自此,則陰後將徹底轉換為先天道體,及至道胎大成,而後再以邪帝舍利為爐鼎,吸收曆代邪帝邪極強極的死氣。陰陽調和,生死循環,足以一舉而超越三大宗師的境界矣。”
他又補充道:“道者,天地運轉之法也;德者,萬物更替之體也。道心種魔大h法的種種措施,無非是德;其所蘊含之道,也就是想方設法,務令人後天形成的意識讓道,以使先天既有的潛意識跳出。這道心種魔大h法的奧秘所在,正是以後天的道門修為為胚胎,養成一粒先天的魔門種子;如此,則真正消除了後天五色五音、諸多幻象對人的種種蒙蔽,從意識上回返先天之境。”
蕭摩訶微微一頓,待師妃暄領會之後,方才繼續道:“其實蕭某此法,與道心種魔雖乃同道,其外在之德則天差地遠。道胎已非道胎,魔種亦非魔種;以後天的魔門真元為胎,養成一粒精純的道性種子。其做法則南轅北轍,但其實質都是想方設法,將尋常武學對身體、真元的修煉,上升到直接對意識的醇化、升華。”
他飲下一口酒,最後總結道:“身體修為到了三大宗師那一層次,便等若登山到了懸崖萬仞的最高處,若還想更進一步,絕無一絲可能;但武道的前路卻並未竟就此停止,而是於人的意識、元神上又開辟新的戰場。身體修煉到了大圓滿的地步,也無非是武術,唯將意識精純到真正的先天,才是可堪突破虛空的武道。其實破碎虛空之時,真正超脫時空的,唯有能精純到極限的意識罷了;無論破碎虛空、坐死關、涅槃化虹,無非是抵達終點的幾條路;如同乘車坐船,到了去處,還管是怎麼來的呢?須知人出生而入死,肉身無非是一具皮囊;其間盛著的意識,才是真正不可丟卻的根本。”
師妃暄悵然良久,道:“蕭兄所言,如振聾發聵;道心種魔大法,的確不愧為突破道魔限製的玄功。”
蕭摩訶點頭道:“不錯。當今武林,所謂三大宗師之輩也不過到了煉氣化神的地步,而無法在元神的修為上更進一步;而古往今來,足以超凡入聖、破碎虛空的真正大宗師,卻都是在元神上有了真正大突破的人。其實要在元神上有所突破,除開四大奇書之外,絕大多數武學典籍都無所用處;反倒一些不通武學的高僧、大儒,卻可達至如斯境界。人世猶如苦海,破空便是直達彼岸;四大奇書所以為四大奇書,就是真正於武學上開辟了一條通向彼岸,可堪複製的路。即使這路在千古而來,未必有一人能走得通。蕭某所想去做的,無非是教一個原本落入苦海的人,重又得以走在路上。”
師妃暄默然良久,道:“蕭兄的意思是告訴妃暄,這世上破碎虛空的路有千條萬條;但起點與終點隻有一個?”
蕭摩訶點點頭:“妃暄可以這麼理解。”
蕭摩訶接著道:“其實千言萬語,妃暄想問的無非是蕭某究竟有無要陰後在武道上更進一步的意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