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戰終結(1 / 2)

數丈長的白帶飄飛,陰後飄渺如仙的身影淩空飛度,以一個肉眼難見的速度向著蕭摩訶快速掩至。

她此時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靜,亦是在精神上前所未有的接近那個大圓滿的極致.

若她真的能夠放下石之軒、魔門大業,那麼就在這瞬間立地成佛,一舉成就遍數整個江湖亦不出一掌之數的精神大圓滿境界,亦不無可能。

若真如此,則一個肉身無法圓滿,精神達至極致的陰後,將比一個肉身已然圓滿,精神境界卻退了回去的邪王還要遠遠來的可怕。

可以說,此時的陰後,雖然真氣已然消耗大半,卻已然是六十年來的最強陰後。

便連陰後自己亦意識到這一點。

她知道此生也休想能夠忘掉師父死前的願望,休想能夠忘卻少女時代第一場失敗的愛戀,更無法忘卻那個曾經縱橫不羈,如今卻和她一樣為情所傷的男人。

但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靜,那一直纏繞著她,一直噬咬著她,永世都灼燒著她的恨、嗔、癡、貪都暫時退去;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平凡的世界是如此的鮮明,對武道的探尋又是如此的美妙;這是她在少女時候就已然感受過的滋味,卻在人世的萬丈紅塵中忘個幹淨了。

陰後重紗覆蓋下美麗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輕鬆欣然的微笑,仿佛回到六十年前;可惜在這重紗之下,隻綻放給了這笑容美麗的主人,全然不被任何別人瞧見。

陰後的身形就那麼緩緩淩空而至,保持著一個仿佛亙古不變的速度與方向,但蕭摩訶卻感受到恰所未有的壓力;他的戰意鎖定已然完全把握不住對方的身形。

對方的速度方向永恒不變,但於他卻比時刻都在改變還要來得可怕,來得不可捉摸。這不啻斷絕了蕭摩訶對時空的把握,斷絕了蕭摩訶對敵手攻勢的預判;兩人還未交手,蕭摩訶便在瞬間落入絕大的下風。

蕭摩訶唯有後退,然而陰後於那一個瞬間已到了他的當麵。

衣袂飄飄,仿佛兮如輕雲之蔽月;玉手翻飛,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矯若遊龍,翩若驚鴻,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一個全然不帶殺氣,不帶怒意的陰後,卻把與她憤怒時不相上下的蕭摩訶迫得一退再退,狼狽不堪。

蕭摩訶心中絲毫不亂,他的麵色冷如玄鐵,但胸中熱血飛騰如沸。

身為武者,便是要將自己置於時刻不同的危險境地,然後運用自己的全部智能來一一化解,在這樣精彩的過程中才可尋到武道的真諦;愈是危險的交鋒,於武者精神乃至肉體的淬煉,也就愈是強大。

蕭摩訶冰冷的嘴角居然爬上一絲淺笑,他橫端大戟,於胸前雙手回環不已,戟身與戟尾好似兩個房屋般大小的車輪;一者金紅,一者冰藍。

大戟旋轉之間,聲如雷霆滑過長空。

那兩道巨輪在身側來回飛轉,轉瞬之間,也不知與陰後完美無暇的魔刃交擊幾十幾百次?

沒有任何一次,蕭摩訶能感受到自己能夠與對手那蘊含可怕力量的魔刃接觸實在;他完全無從將自身霸烈的真元透過二人交擊傳輸過去;但他卻又知道,若是他的真元一個接續不上,那麼對手冰冷詭異的天魔真氣勢必如長江入海一般,侵入他的體內,瞬間攻遍他的周身。

陰後飄然而舞,毫無殺氣;但待到他盛極而衰的一刻,對方勢若雷霆的攻勢便長驅直入,蕭摩訶的失敗便再無可避免。

情勢前所未有的危急,蕭摩訶的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靜。

若陰後心境當真完滿,那麼蕭摩訶再無勝望,他唯有爆發出那自己現在亦無法完全掌控的一招,然後便落入幾乎任人宰割的境地;但陰後終究尚未達到那個真正的圓滿。

他尚且能感受到陰後那如天地般亙古長存神秘莫測的意境中,不能真正自然完滿的一絲痕跡;他的戰意在陰後身上凝聚,亦處於鎖定與虛空之間的臨界,而非完全失去對對手把握的可能;這說明這可怕對手的心境,終究還非是真正的完滿。

陰後自己亦知道這一點;她永生亦無法忘卻那點點滴滴的往事,她終究要退出這恬靜美妙的境界;即使是現在,她亦隻有一隻腳停留在這渴望已久,卻永生無望的天地中。

陰後又如何感覺不到,對手仿佛水銀鋪地,怒海狂潮的戰意正在她周身來回橫掃,隻差一絲便要徹底鎖定在她的身上。

這一戰的勝負,無非便是看究竟是蕭摩訶先行突破,重新回到勢均力敵之勢;還是陰後無法支持,又退回到那個可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