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轉折之間,蕭摩訶的大戟與陰後的玉掌終是接實。
正所謂長可製短,但短到一定地步,又可反過來克製極長;陰後這一擊卻在蕭摩訶將力道發揮出來之前,便搶先點中戟杆;蕭摩訶縱使在一擊中爆發出數十種不同的力道,變換了數十個迥異的方位,也是無用。
無論蕭摩訶如何花巧,他也無法蒙蔽陰後對於時空的把握;這對低一級高手屢試不爽的妙招就算精妙了十倍,對上陰後這個級數的絕世高手而言,仍舊毫無用處。
否則以肉身硬接大戟,縱使陰後,也要在蕭摩訶手下吃個大虧。
一道墨黑夾雜紅藍的氣浪橫掃而過,將蕭摩訶所立的整個艨艟上層掃成灰燼;直波及十餘丈方才轟然炸開。
江麵上轟然炸起無數水柱。
如同山崩萬仞的巨響此刻才從蕭摩訶的戟與陰後的掌相交之處悠悠傳來。
陰後適才波瀾壯闊的一擊,不過是為了立威;此時她才算對蕭摩訶真正的出手了。
蕭摩訶與邪王相拚也決不後退的偉軀終是後退半步,他足下的艨艟瞬間破碎出一個深陷一尺的大洞,隨即整塊方圓幾丈的甲板都是寸寸爆碎;連帶二十丈長的艨艟巨艦,船頭都猛然往下一沉。
巨艦船頭猛沉,底部一道渾圓波浪擴散而去,船尾騰空之後隨即回落,又砸出另一道軒然大波。
江麵之上,一時波翻浪湧,蔚為奇觀。
船身來回晃蕩,蕭摩訶冷哼一聲,足下發力,大船登時定住。
船底傳來喀喀碎裂之聲,已是承不住兩大高手交擊的反震,碎開一道口子,江水汩汩湧入。
船身肉眼可見的緩緩下沉。
陰後亦不好受,她全然未料到這對手的力量竟是如此之強,就算發力不全,也如排山倒海而至;她氣血翻湧,倒飛回畫舫之上,險些便受了內傷。
畫舫一蕩,平平退後三丈。
諸人對望,一時駭然。
畫舫之上,原本坐而觀之的婠婠瞬間緊張起來,她從未想過這戰神般的人物竟強悍到足以與她的師父硬拚一記不落下風的地步;師父與這該死的家夥對拚之烈,餘波之廣,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碼頭上援手蕭摩訶而來的一眾高手此時才覺得形式又回到把握;就連氣宇非凡的李世民,亦是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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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蕭摩訶與陰後的較量還完完全全未分勝負。
其實,兩人的較量自從邪王退走的那一刻,就已然開始了;蕭摩訶以一哼令陰後吃個小虧,更以邪王教陰後失態;但陰後旋即用完全發乎自然的一聲歎息討了回來。
陰後一來,本是攜全派隨後陰後全無戰意,蕭摩訶卻強行迫戰,借諸多高手身後的勢力讓陰後進退兩難,更一手定下決戰的規矩,可說是壓過陰後一頭;但陰後立刻毫無先兆的出手,將場中諸人都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又扯平局麵。
就算是這一記硬拚,兩人亦是伯仲之間;陰後勝在技巧速度,蕭摩訶卻強於力道。
兩人自照麵開始,便有意無意進行大勢上的爭奪,最後一直僵持不下直到硬橋硬馬的比鬥;這樣的體驗是蕭摩訶與除開與邪王的決鬥所絕無僅有的。
這樣的對戰早已超越了與宇文化及乃至任少名、杜伏威一級別人物的級數;已從對時空的把握上升到了對情、勢、意的調動。
這亦給了蕭摩訶一種明悟,他此時的功行、境界早已落後了自身對武道的把握,這亦顯示了他將在不久的將來迎來一次全麵的爆發。
他有一種預感,這突破的契機,就在他和陰後的一戰,而這一戰的結果,則在他足下巨艦完全沉下水麵的一刻決出。
蕭摩訶心中仿佛有種把握過去未來的意境,他長笑一聲,向前望去,前方畫舫之上,陰後白衣飄飄,重紗微動。
“再來!”